宁微萱前年八月,及笄之年封的乡君。去年元月十五日,才进过宫中。今年,恰逢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宫中一切宴乐皆免,也就没有元宵夜宴。
宁微萱想到,太后娘娘只正眼瞧过她一面,便能记得她,自然是喜不自禁。
她疾行两步,薄纱衣袂翩翩,对太后福了一福,笑容灿烂,道:“太后娘娘真是好记性,正是臣女宁氏。”
原本太后和太子拜过菩萨后,应当由方丈引着往后殿去。方丈给太后和太子介绍佛前供奉的海灯斤两,借故拖延一番。
如今这一场“偶遇”,也是设计好的。
宁微萱往前挪开,宁微蘅才得见太子姿容。
只一眼,便惊为天人。太子容颜,珠玑照明月,才可形容他的光彩。空云似幽兰,方可形容他的气质。
宁微蘅见史书上描写的绝世美男兰陵王,貌柔心壮,音容皆美,大约宛如太子这般。
要说太子相貌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实在清冷,不带一丝烟火气。
不过这气质,若是爱也爱的要死。
许是宁微蘅注视太久,太子楚景湛的目光移来。宁微蘅赶紧转身去拜佛。
跪在垫上,宁微蘅对着佛像拜了三拜。
宁微萱仍在引两位贵人的注意,“臣女虔诚信佛,每逢初一十五便吃斋念佛,来寺庙烧香参拜。祈求国泰民安,陛下和太后娘娘身体康健... ...”
宁微萱眉开眼笑,絮絮叨叨一直和太后说话。她的目标虽然是太子,但有长辈在须和长辈说话。
皇后身体抱恙,一直不曾大安,年节里更添病。太子婚配全由皇帝和太后做主。讨太后欢心,显然比讨太子欢心更为重要。
至于入不入太子眼缘,投不投机。在宁微萱眼里,男子都是一样,喜欢美人,喜欢财富。若是个有财富的美人,自然是更喜欢。
宁微萱已竭尽所能打扮,凸显自己身家高贵,容颜美丽。
宁微蘅拜偈佛祖后,一回眸,发觉太子还在望她。
“两个都是宁侯家的姊妹。”
楚景湛不但面容清冷,声音更是冷冽,只一句寻常话,如清流激钟磬,不绝于耳。
宁微蘅见他虽是太子,说话言语间倒不拿大,沉静平和。
她不卑不亢,问:“莫非殿下曾见过奴家?”
宁微萱回首一个眼刀杀来。她气得柳眉倒竖,凤眼圆瞪。宁微蘅居然敢越过她,直接和太子攀谈。
太后见宁微萱停住话头,也望过来。
宁微蘅决定先发制人,不等宁微萱来寻她麻烦。
她袅袅婷婷走去,“奴家宁氏,未曾拜见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平生第一次得见贵人,一时惶恐,不知所谓,才转身参拜佛祖。请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恕罪。”
言毕,宁微蘅叩首谢罪。
太后说:“进了寺庙,先拜佛陀,何罪之有。”
太后上了年纪,越发斋僧敬道。她本就传懿旨,要与民同乐,自是言和意顺,不计较这些。
“谢太后娘娘,谢太子殿下,不罚之恩。”宁微蘅行礼,才算见过太后和太子。
她抬眼对上宁微萱气鼓鼓的脸。
宁微萱本想说她无礼,如今只能改了,“四妹妹,素日里不见拜佛,今日怎的有此兴致来寺庙。”
“你我姐妹不在一院。我在院中虔诚礼佛,二姐姐也瞧不见。 ”
宁微萱咄咄逼人,说:“以往初一十五怎么不见你来。”
“往日初一十五在家拜佛即可。今日是十斋日,定是要来的。难道二姐姐连十斋日都不记得,还要问我吗?”
两人夹枪带棒就是一番唇舌,倒叫众人都面面相觑。
方丈适时来打圆场,“既然太后娘娘,宁乡君,宁小姐都已拜完。不如抽支功德签吧。”
太后先抽了一支签子,其次是宁微萱,再次是宁微蘅。
宁微蘅拿到签,扫了一眼是,复卦。
自然在她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刺客到底什么时候来。她再装温柔和平,可要装不下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宁微蘅只觉身后一声响,似有暗器破风之声。
她本就知晓太后会被行刺,下意识往前一扑,护住太后。
太后被她拨动退了几步,面色刚起怒,却见一支飞镖奔来,一路破空,直直钉在她身后的佛柱上。
突然遇刺,太后受惊,忍不住失声叫嚷:“来人呐!”
太子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四处张望,看是谁大胆行刺。
这几步路,瞧得宁微蘅讶异,太子面薄腰纤,原来不会武功。她把太子往太后身边一推,“危险!”
楚景湛一个从未习武之人才明白过来,张开双臂护着太后,退到大雄宝殿的朱漆圆柱后。
方丈疾步奔出,对着外面大吼:“有人行刺!”
而宁微萱吓得抱头鼠窜,头上的发饰掉落一地。宁微蘅抓起一个绾发长簪,持于胸前充做武器。
发射暗器之人从梁上跳下,他穿着寻常百姓的布衣,抽出腰中软剑,对着太后刺去。宁微蘅用发簪格开,簪子应声被削断。
正待蒙面刺客挺胸来刺第二剑,外面候着的几个金吾卫,已经大步流星,齐齐冲进来。
白巾蒙面刺客见势不妙,直接遁走,一个恶虎飞扑,往后殿方向逃窜。金吾卫后面穷追不舍。
后来的禁卫将太子、太后团团在中心,保护起来。
宁微蘅到觉得有些奇了,行刺太后是灭九族的大罪,都已经到了这份上,自当不顾自家性命,拼死一搏。若是刺客豁出命来,旁人又都不会武功,一个宁微蘅真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这刺客倒是惜命,金吾卫进来后,立即遁逃。似乎是知道行刺会失败,早早准备逃命去了。
众人惴惴不安的等了许久,追出去的几个金吾卫回来了。
“报。我等追至山下,失去了贼人的踪影。”
太子楚景湛神情冷若雪山万年不化的冰晶。
太子不怒而威,命令:“通知京兆伊鸿云寺遇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