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衿进了图书馆,保证一会儿好好吃饭,到时候给他发照片,孟宴臣这才挂了视频。
指尖碰了碰屏幕上她的脸,有些舍不得。
再抬头,肖亦骁很心酸地盯着他,看起来泫然欲泣。
“我也想谈恋爱了。”
孟宴臣挑眉。
“你什么时候不想?”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我认真的,我爸妈本来让我今天相亲去被我推了,我后悔了,我现在就相亲去。”
肖亦骁一阵风一样刮走了。
之后的半个月,华衿几乎闭关了一样,公司的事放在一边,回复孟宴臣消息的间隔也变长了。
孟宴臣收到华礼珩发过来的文件时,已经上班下班、想她喂猫地这么过了半个月,他安排好每天来打扫卫生和照顾猫的保姆,拎起车钥匙打算回一趟爸妈家。
到家时孟怀瑾和付闻樱还没回来,他上楼回自己房间睡了一会儿,醒来还没到晚饭时间。
听见楼下的说话声,孟宴臣也起身下楼。
还没走到客厅,争吵声就清晰起来,是许沁回来了。
“你凭什么这么对宋焰!”许沁的声音满含怒意,显得有些尖锐。
付闻樱愣了一瞬,她看见许沁几乎是瞬间就笑了起来,看到久未归家的女儿主动回来
她心情不错,谁知许沁张口就是毫不客气的质问,让她的笑僵在脸上。
“我又怎么他了?”
“他为什么上不了军校,为什么资格审查被卡,你心知肚明吧!你毁了别人的人生就一点也不羞愧吗!”
付闻樱闻言冷笑一声。
“他上不了是因为本来就过不了审查,十年前他家人觉得是我从中作梗,跑来国坤闹,我懒得解释,现在你也信了他们那一套?沁沁,你太让我失望了。”
“为什么他过不了!你怎么知道他过不了!”许沁咬牙不信,狠狠盯着付闻樱。
“你但凡去翻翻别人学校的审查要求,也不会在这里问我这些愚蠢的问题,我早就知道他过不了,根本不用我费半分力气。”付闻樱轻蔑道。
“你怎么知道?他给我写信说了是吗,你看了他给我写的信!”许沁面色发白,眼中恨意一点没有因为付闻樱的话减少。
付闻樱哼笑一声,承认下来,不屑撒谎。
“你凭什么扣下他给我写的信!你为什么不提醒他?让他白白浪费力气?”许沁气得发疯。
“我为什么要提醒?我有这个义务吗?他做什么蠢事跟我有关系吗?”
许沁不知如何作答,愤然盯着付闻樱。
“过去的事,念在旧情,我不再追究,你如果再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你说他不配,我看是你不配,你连个好人都算不上!”
付闻樱怒极反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许沁转身冲了出去。
她路过门口,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觉得愤恨又讽刺,抬手取了下来,摔碎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付闻樱被玻璃相框破碎的巨响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喘气,眼眶有些发红。
孟宴臣从楼梯上下来,看着一地狼籍,知道这个家终究还是破碎了,他曾用尽一切想要维持的美满家庭,终于被不可调和的矛盾撕碎了。
他没办法开口怪任何人,母亲为了分开许沁和宋焰无所不用其极,即使她没有义务提醒,也扣了写给许沁的信,漠然置之,让他们错过十年。
许沁一心爱宋焰,与那家人一样,认为母亲处心积虑毁了爱人的人生,即便不是,也为母亲的冷眼旁观怨恨难平。
许沁和付闻樱的矛盾都是她们性格本身决定的,他注定无法改变,无法解决。
孟宴臣觉得空气有如凝固在这个家里,让他无法呼吸。
他沉默看了付闻樱一会儿,也转身准备走。
“站住!”付闻樱冷斥道。
“你要去哪?”
“回家。”孟宴臣轻声回答。
“你也不信我?你也觉得是我去卡他的资格审查?”付闻樱质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无力改变任何事。”
付闻樱不会为她的阻挠和漠然感到后悔,许沁也不可能再听话回家。
可他也没有自己从前想象的那么痛苦,或者也可以说,他对这一天早有预感,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是以这样突然而惨烈的方式到来。
孟宴臣想,这大概是因为,他也有了另一个家,他从自己的爱人那里得到了新的希望,得到了坚定的爱与选择,得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完美圆满的家。
灵魂的缺口被那人的包容和爱意弥补,亲情添附的桎梏又被那人的感情斩断,他不是被定格浇筑的标本蝴蝶,而是旷野中与热烈的风交织缠绕的任何生灵。
一切都是因着有了她的到来。
华衿与他,是因为彼此而变得完整和自由,这才是他要用尽一切抓紧的东西。
他要剔除一切,可能伤害到华衿的、可能伤害到他们家庭的隐患。
并且要在华衿回来之前,争分夺秒,不能徐徐图之。
他给华礼珩发了一条消息,驱车去了肖亦骁的酒吧,今天酒吧人很少,肖亦骁也不在。
孟宴臣看了一眼吧台的两个服务员,拎起酒径直进了他的专用包间。
喝了半瓶的时候,听见了门口轻快的脚步声,他仰头躺进沙发里,闭上了迷蒙昏沉的眼睛,虔诚地轻吻无名指上的婚戒。
叶子果然来了,她蹲在孟宴臣旁边,温柔认真地问他为什么又借酒消愁,尾音上扬,语气熟悉。
孟宴臣掀起眼皮,看着她。
留长的黑直发,清淡的妆容,温和的笑脸,真诚的眼睛,穿着打扮分外眼熟。
“一个拙劣的仿品。”
孟宴臣轻蔑地笑了。
“我只是喜欢你!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她指尖用力,脸上依然从容带笑。
“你喜欢我什么。”
“就是觉得你很好,不可以吗。”叶子咬牙,眼中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