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带走,室内陡然静了下来。
程浩仿佛觉得屁股下的板凳有点烫,小幅度的动了动,冼钟云斜过去一眼,他还未从思绪中缓过神来,眼神里的情绪繁杂沉重,带着一丝压迫感。
程浩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自己好似不大敢动一般。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假咳一声开口道:“事情既然已经有人接手,那程某就不打扰将军休息了。”
冼钟云眼睛缓缓一眨,顷刻间换了情绪,温和的开口,“大人多虑,不过已至晌午,不如在这用完饭再离开?”
程浩哪能在这吃饭,程依依还在家中等着消息呢。
他推辞了几句后,冼钟云也不勉强,让秦六将人送了出去。
待人一走,整个院子都静了。
屋外风声刮过廊下,来带枯败的枝叶,冼钟云顺着风卷的方向看去,半晌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一个人在这又想什么污糟事情呢?”柳向天提着空酒壶从他院中走过,浑浊的眼睛中精光直直的看向冼钟云,“又打歪主意了吧?”
冼钟云收回情绪,缓缓一笑,“您怎么来我院子了。”
“秦六那家伙把这里弄得紧张兮兮的,我不得过来看看?!”柳向天哼了一声,见院内再无别人后这才溜达着靠近,“你还未回我的话,刚刚想什么歪主意呢笑得那么渗人?”
冼钟云宽肩长腿,现在被困榻上,身材不复往常健硕可那底子还在,尤其那张曾经让上京无数女眷痴迷的帅气脸庞,瘦了一圈后却更让五官显得更加锋利,成熟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军医看错了,我没想什么歪主意。”
“和我你就别装模作样的了。”柳向天伸手才他腿伤一摸,冼钟云眉间一跳刚要制止就见人已经收了手,“你这腿许久未动,皮肉都松了,为何还不让我医治?”
冼钟云垂下眼去,“上京是非繁杂,等婚后。”
“婚后你就能离开上京了?”柳向天反问,他倒是愿意跟着冼钟云走,而且是迫不及待的,“那我可得跟着你。”
“就算军医不说,我也是要带着您走的。”
柳向天满意了,不过一瞬后又疑惑道:“老是听你说成婚成婚,可这将军府一点喜气都没有,哪家办婚事不披红挂彩的。”
其实秦六不是没有请示过,只不过冼钟云并未应允。
只不过现下他的心境有了些许变化,顺着柳向天的话意扫了眼院内,缓缓点了头,“军医说的是,等秦六回来就让他布置起来。”
柳向天满意了,打定了主意要在婚礼上大喝一通。
他晃了晃酒壶,仰头喝下最后一滴,咋拉咂嘴,“我去打酒。”
秦六进院的时候与他错身而过,闻见对方身上的酒气,还未开口人已经溜达走了。
冼钟云遥遥看了一眼,秦六走上前去,“将军,人已经走了。”
“快要大婚了,这院子也该收拾一下了。”冼钟云语气平淡的说道:“明日就让人准备吧。”
秦六敏感的觉得这人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却又抓不住那不同的点在哪,听命道:“是。”
见冼钟云没有吩咐,便去院外命人将午饭端来,冼钟云坐在屋内,有些期待明日的早朝是何等光景。
以萧旭的性子,定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的。
只是自己不能亲自去看,少了些趣味。
秦六端来饭菜,冼钟云擦了手,心情愉悦的用起了饭。
另一边,程浩下了马车进了家门。
程依依坐在前厅等,听见脚步声就连忙站起了身,程浩冲她抬了下手,随后吩咐忠伯摆饭,并且将闲杂人等都遣了出去。
“冼钟云也没收。”程浩看向程依依,神色凝重道:“这件事牵连到了皇子,冼钟云将人交给了五皇子。”
“交给了五皇子。”程依依轻声的重复一遍后问道:“是因为这事是与太子和三皇子有关吗?”
“你为何会这么问?”
试问谁家姑娘在听到牵扯皇家后还敢去多嘴,程依依不仅多嘴还联想到了这里,这实在让人惊讶。
程依依解释道:“您说了牵涉到皇子,冼钟云与五皇子交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程浩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相信了,只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牵扯出来的人。
“此事肯定会惊动陛下。”程浩担忧的说道:“明日早朝怕是要精彩的多。”
程浩有恩旨在家,程依依才不关心明日朝堂上会怎么精彩,她倒是想着椋帝会不会对程家与冼家感到抱歉,这样的话,少不得也会赏赐些东西来安抚,她关心的是这些。
程浩若是知晓他女儿心中所想,怕是要惊疑起来,究竟为何她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好在,程浩不知,程依依自然也不会主动聊起。
至于冼钟云询问程依依的事情,程浩也没有说。
宫里的嬷嬷不在,程依依得了空闲,与程浩用完午饭后就回了房间休息,春桃此后她躺下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程依依舒服的伸了伸懒腰。
她这里这般安静淡然,程府外,事关人者都着急的火烧眉毛了。
尤其是以太子为甚。
他家管家被人抓了,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动手的是谁,这种直接挑战他皇子权威的事情,在他看来如蹬鼻子上脸,简直跟杀了他并无区别。
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在府上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前厅门前乌泱泱的跪了一地,没有一个可以说出管家的去向。
太子曾命人去三皇子府外探寻,结果一无所获。
“人呢?!”
萧然暴怒,“他与谁一同出去的,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晓吗?!”
下人缩成一团,无一人敢应答。
管家是太子身边的人,府上最亲信之人,谁敢过问他的去向。
除了太子本人,就连后院的那些受宠的妾室都得捧着他,在这府上,没人敢置喙管家之事。
“去查!”太子坐于最上首,刚发了一通脾气,脸色还带着怒意,“我倒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