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去邻居家打了招呼回来,看到他醉得不省人事,吓了一跳。 刘英听见动静,从厨房跑了出来。 “哟!虎子这是喝醉了啊?阿源,快将他背去俺们的炕上睡。这天气虽然有太阳,不过地上还是冷得很,睡炕上盖床被子才好。” 程天源哭笑不得问:“他这是喝了多少啊?不是才半杯吗?” 想不到这铁汉子的酒量竟会差成这样! 刘英笑呵呵解释:“哪里止半杯!我给他倒了四五碗呢!” 额?! 程天源更是哭笑不得,只好先将他背进父母亲那间房,将他放在炕上睡。 刘英找来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程木海敲着烟杆,笑道:“那是纯米酒,闻着是香,后劲儿大着呢!估计得睡到半夜才能醒。” 刘英忍不住问:“虎子不醒,那咱们傍晚怎么回去?” 程天源只好道:“那就只能留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这时,外头响起喊声! 程天源迎了出去,见是村长来了,正俯身看着院子里的两个大水桶。 “这是在外头小水沟抓的吧?”他问。 程天源答:“是在山边的小溪,几网下去就这么多,那边的鱼似乎不少。” 村长丝毫不意外,解释:“去年年底程彪家最后的两个鱼塘被弄破,鱼一窝蜂游出来,满 水沟乱游。水沟跟山边的溪流都是连在一块的,肯定有好些游去那边。” 程天源闻言蹙眉,低声问:“他家现在怎么样了?去年不是说要卖鱼塘吗?卖成了?” “只卖了三个小的。”村长撇嘴冷哼:“一亩要五十块,还都是烂泥水田,种不了什么,谁都不是傻子!” 程天源忍不住追问:“他们家现在怎么样了?” 村长叹了一口气,缓慢掏出烟,抖了抖抽出一根,含在唇边,点上火。 “惨着呢!家都破了,人也没了两个……” 原来程彪夫妇烂赌成性,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也都不成器,整天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 程彪欠了一屁股赌债,最后被迫卖鱼塘。谁知村里人都了解他们一家子的秉性,不敢跟他们打交道,即便想买也不敢。 除了隔壁村一个千元户给他们买了三个小鱼塘,其他都卖不出去。 程彪被债主追得没办法,将三个鱼塘卖掉的钱藏在身上,半夜骑车想要跑路。出去怕被发现,自行车的车灯都不敢开,被一辆匆匆开过的大货车撞死了。 他是逆车道骑车,走的还是主干道,货车司机只赔了一点良心钱。 两个儿子为了争这笔钱,大打出手,甚至拿刀拿斧头,最后小儿子的脖子被砍了一道,送去镇上的医院急救,可惜还是救不回来。 “ 阿彪的婆娘受不住这双重打击,突然疯疯癫癫起来,见大儿子喊人去鱼塘捞鱼要卖鱼,她就跑去将鱼塘弄破,一夜之间两个鱼塘的水都流光了,更别说鱼。” 村长叹气吹掉烟灰,低声:“他们家一直彪悍不讲理,大家看到他们就关门闭户。小儿子被杀后,村里没人敢去报案,我也不敢啊!当时正巧是过年,好多出外打工的人都回乡过年,事情一下子传开了。镇上很快来了公安,将大儿子给抓走坐牢去了。” 程天源闻言禁不住唏嘘不已。 前些年程彪家有钱又有地,不管是说话也好,做人也好,都是趾高气扬,抬头鼻孔朝人,想不到短短一年而已,就弄得家破人亡! “村长,那彪婶呢?她的疯病好了吗?” 村长答:“没好!被镇上的工作人员送去那个精神病院了,听说在那里待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听说那边也是要缴费的,费用还不低。前两天有人员打电话来居委会,让她的亲人去帮她缴费治病,我正为难着呢!” 程天源问:“她的大儿子留给她钱了吗?判了多少年?” 村长瞪眼生气骂:“他抢钱杀弟,杀人是要偿命的!我听说没人给他求情,他也已经认罪,还牵扯一些偷偷摸摸的事,估计得死刑。那狗娘养的!就得杀千刀!什么都没留给他 娘,除了那两间还过得去的平房。” 程天源关切问:“那村委会那边打算要怎么办?疯病也是能治的,如果能治,还是得帮忙治啊,大家毕竟乡里乡村的。” 村长再度叹气,解释:“昨天我们村干部和党员前后开了两个会,打算村委会出一百块钱,送去医院。另外,鼓励乡亲们多少捐一点,五毛一毛就行。程彪家这次算完了,就这么一个老婆娘,能帮就尽量帮吧。” 大家打工一天顶多赚个几块,养家糊口多不容易,能捐个五毛一毛的,人数多了,应该还能凑个几十块。 他拍了拍程天源的胳膊,低声:“阿源,你自从娶了媳妇,越发能干了。现在都能自己开店了,想必经济上应该没那么紧张了。如果可以的话,要不你就多出一点儿吧。” “行!”程天源满口应下了。 一会儿后,刘英和程木海也都知道了。 程木海连忙掏出十张大团结,解释:“这是儿媳妇给我们两口子平常放身边花的,但我们有得吃有得住,根本没地儿花。救人如救火,这钱就给弟妹医病吧。” 村长瞪大眼睛,转而湿了眼眶。 “老哥,您太敦厚善良了!一百块……太多了!太多了啊!” 程天源回了房间,取了背包,也拿了一百块钱出来。 “都是本家人,能出多点儿就出 多点儿。” 村长感动得不行,流泪大声:“回去我就开广播,好好表扬你们家!让乡亲们向你们学习!” “不不不!”程天源连忙罢手,低声:“大家都是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