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程天源喊醒了薛爸爸,用小汤匙一口一口喂他喝下药。 “爸,你感觉饿不饿?” 薛爸爸摇头:“打点滴,倒是没感觉饿过。不过……我想方便一下。海棠……” “爸,我来就行。”程天源低声:“妈出去打水了。我去把门关上,凌凌在睡觉。” 薛爸爸点点头。 程天源从床下取了尿壶,很快帮老人家解决了尴尬,转身去厕所洗干净尿壶回来。 接着,他拿过扇子,徐徐给岳丈扇风。 薛爸爸欣慰微笑:“阿源,你这孩子比凌凌要懂得体贴人。她自小是家里人疼大的,不懂怎么照顾人。她嫁给你,反而是你一直在照顾她。” 程天源低低笑了,眸光迷离:“爸,还记得当初我第一次来帝都的时候吗?那时我们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跟你见了面,你握住我的手,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记得。”薛爸爸答。 程天源温声:“您让我回家准备婚礼,说随后就让凌凌坐火车去荣城。你还握着我的手,说以后还要麻烦我照顾她。当时……我心里很激动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十几年没见,你却对我这么信任,我真是受宠若惊。我当时心里想,我一个穷小子那么落魄,如 果凌凌愿意嫁给我,我就算要我照顾她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薛爸爸微微笑了,“人穷没关系,我以前不也穷得差点儿揭不开锅吗?我看中的是你的敦厚和沉稳,你爸妈都是老实人,你自小就很懂事,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不然怎么会跟你们家定亲啊!” 程天源帮他继续扇风,低声:“爸,你困了就睡,三伯说你多休息对你身体恢复有好处。您放心,我帮你扇风,这样伤口不会太闷热。” “不用,你也歇歇。”薛爸爸也心疼他太累。 “我不累。”程天源道:“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儿活儿算什么。您喝了药,快些睡吧。” 薛爸爸喝了药后,总是困乏得很,很快又睡着了。 程天源坐在一旁,轻轻继续扇风。 薛妈妈打水回来了,解释:“那边人多,等了大半天才打到一壶。” 程天源忍不住问:“妈,您要不跟凌凌先坐车回厂子那边休息吧?这边爸一直睡着,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就够了。” 薛妈妈看了一眼睡在椅子上的女儿,又见她挺着一个大肚子,暗自微微心疼。 “你一个人……行不?” “行。”程天源道:“一会儿之澜叔他们也要过来,也许阿衡会留在这里帮 忙。昨晚你熬了一整夜了,今晚我们来了,我留这里就行。” 薛妈妈点点头,道:“那我和凌凌先回去,明天一早过来。” 这时,门外响起了喊声:“请问薛大哥住里头吗?” 薛妈妈听着嗓音很熟悉,连忙转身去开门——竟是郑三远! “老郑?你咋来了啊?” 郑三远满头大汗答:“我吃了晚饭后,本想去找薛老哥下棋,谁知陈秘书说他不在,还说他昨晚出了车祸,吓得我差点儿站不住脚……所以我赶紧开车过来看看他。” 程天源起身打招呼,他只在电话里跟郑三远聊过话,现实中还是第一次相见。 “郑叔,你好!快请进。” 郑三远在薛家见过他们的照片,一下子认出他来。 “阿源,你好你好!” 他看向病床上的薛爸爸,心疼皱眉:“老哥……怎么伤得那么重?脖子包着,肩膀也包着——都伤了吗?” 薛妈妈叹气解释:“很严重,肩骨断裂了,昨晚做了手术。脖子被刺伤一道大口子,封了好几针。医生说不幸中的大幸便是没有切断大血管,不然……早没命了。” 郑三远是一个感性人,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睛。 “那挨千刀的司机是怎么开车的?!真特么混账! ” 薛凌被他的大嗓门吵醒了,忍不住笑了。 “郑叔,早些时候我还在想要打电话找你——谁知你就自个找来了。” 郑三远苦笑:“差点儿被你爸吓死……” 薛凌叹气道:“手术顺利,只是老人家得受受罪,估计得养上一两个月。” 郑三远转而又安抚道:“人没事就好,好生照顾着,老哥身体基础不差,应该比其他人好得快一些。你怎么不早些打电话啊?我早知道早就过来了!” 薛凌解释:“我是要找你帮忙。” “帮什么啊?”郑三远豪爽往胸口上一拍,道:“放心,我一定帮忙照顾老哥。” “不是。”薛凌笑呵呵道:“我们一家子这么多人,哪里还需要麻烦你啊!你有两个厂子要看着,你也一点儿不轻松,怎好意思再麻烦你。” 郑三远道:“我能帮!晚上我来帮忙守夜,包管老哥满意。你找我帮什么?” 薛凌解释:“我爸的车伤得很严重,被交通大队拖走了,得事情解决了才能弄出来修。天气热,我又大着肚子,得赶紧买一辆车能用。” “没问题!”郑三远问:“你们要什么样的?” 薛凌道:“小轿车有些贵……” 这个年代的轿车不多,造型很古朴优雅 ,但价格却贵得离谱。 “不贵!”郑三远道:“你上个月的份额我还没给发过去,够买一辆好轿车。” “十万还是太贵啊!”薛凌嘀咕:“买吉普车好些,便宜一点儿。十万我都能买两辆了哎!” 薛妈妈却不赞同,低声:“咱家不缺那个钱。轿车虽然贵,可坐着舒服一些。” “我是要用我的钱买。”薛凌答。 郑三远笑呵呵道:“上个月有十一万,够买一辆还有得剩。这个月都要月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