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不再吃了,搁下牙签。 “妈,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订单不多,厂子偶尔能停工一两天,你们就当是休息。你想想啊,不用那么多工人轮流加班,你和爸也要轮流熬夜,这样子轻松一点儿,也挺好的。” 两个老人的身体一年不比一年,工作压力长期过大,还要长时间熬夜,迟早会扛不住。 反而是现在轻松一些,只是钱少赚了一点儿。 薛妈妈倒是看得开,解释:“主要是这些年的服装厂跟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现在的赚头越来越少,订单也越发少。” “不怕。”薛凌道:“阿衡搞外贸很不错,分厂还是有赚头的。我们家还有第二分厂出租,其他房子公寓和土地也租出去,加上积蓄,你和爸压根不用担心未来的生活。” 薛妈妈好笑道:“我们就算现在是穷光蛋,你也得养着我们。” “放心,我能养你们了。”薛凌丝毫没推卸责任,低声:“你和爸都年纪大了,工作不忙才好。接下来有空就常出去旅游,不要太累。对我来讲,你们的健康重于一切。” 薛妈妈闻言叹气,“都六十多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近几年总听到同龄的某某人病倒了,某某人这儿伤了摔了,甚至还有 死的。” “别乱想。”薛凌低声:“你和我爸都康建着呢!” 薛妈妈笑了,道:“五十而知天命,我们都六十多了,哪里能不知命啊!你瞧,然然都七八岁了,我当外婆都好些年了。能看到儿孙满堂,我和你爸已经够幸运了。” 薛凌知晓她是受郑三远事情的刺激,才突然这般感性难过起来,不好说什么,巧妙转开了话题。 “妈,你带了什么来?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薛妈妈轻哼:“猫鼻子!” 接着,她连忙从袋子中取出一个包裹密实的盘子,递给女儿:“这是你喜欢的炸排骨。” 薛凌立刻大快朵颐。 薛妈妈又道:“炖盅里还有两碗燕窝,应该还很烫,晚些时候再吃。” “嗯嗯。”薛凌吃得很开心。 薛妈妈忍不住皱眉:“你刚吃了那么多的瓜,现在还能吃得下?” “随时随地饿着。”薛凌认真解释:“一张口三个人吃饭,每天醒来就觉得饿,只想一个劲儿不停歇吃。” 薛妈妈心疼:“快吃快吃!” 这时,程天源回来了,“妈,你来了。” “是啊!”薛妈妈问:“送你爸走了?有没有看他上车?” “有。”程天源解释:“我带他看了公车线路,有两趟车都经过 这边。后来车来了,他上车我才进来。” 薛妈妈点点头。女婿办事一向沉稳,她对他很放心。 薛凌忍不住问:“昌伯安顿好了吗?先让他在家住两天吧。” 程天源点点头:“我暂时也没空带他过去。反正家里空房间多,让他先住两天,等我有空再带他去仓库那边。” “老人家……瘦了很多吧?”薛凌昨天没去码头接人,听了老人家的遭遇,对他很是同情:“他儿子知道他过来这边不?” 程天源沉下俊脸:“又瘦又黑,干瘪瘪的。我爸妈眼花,起初都认不得他老人家。后来我牵了昌伯过来,我爸看仔细后,一下子就哭了。我妈也哭了。三个老人哭成一团。他在外流浪好些日子了,他儿子压根就不管他,听说曾找他回去,不过老人家希望把卖地的钱要回来,想去将村里的土地买回来,不料他儿子是个孬种,根本不肯,随后就没再去找他。” 薛凌气呼呼:“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孝的人!太过分了!” 想当初他们一家子在县城长期租房挤一个小房子,是昌伯拿出一辈子的积蓄,又跟自家老公借了好几百块,她特意算一个亏本的价格卖给他们。 后来昌伯勤快养羊,用了好些年才慢 慢将欠下的钱还上。 他们把老人家的老宅卖了,唯一赖以生存的土地也都卖了,还不赡养老人家,三餐苛待他,让他只能每天在外捡破烂过日子——简直一点儿良心也没有! 薛妈妈听出个大概,叹气道:“世上真正的纯孝之人能有多少?凭各自的良心吧。他现在如此对自己的父亲,他也是一个父亲,他的儿女都看在眼里,以后会有报应的。” 程天源摇头沉声:“本来我这堂哥还算老实,名字叫天栓。可他的媳妇很恶毒,待人非常差。他很怕他媳妇,什么都听她的,唯命是从。她苛待老人,天栓不敢说什么,也只能跟着苛待老人。” “孬种!”薛凌是一个烈性子的人,气呼呼道:“他媳妇叫他去死,他难道也去?!” “好啦好啦!”薛妈妈忍不住嗔怪骂:“你气什么啊?又不是苛待你,关你什么事。你现在怀着两个孩子,怎么能动怒生气?” 程天源也赶紧劝:“咱们别说这件事了,不然谁听到都会气。你安心躺着,昌伯我会去安顿的。” 薛凌半靠下去,关切问:“刘哥将仓库那边修好了吗?” “不是修仓库。”程天源解释:“将门口的小屋子推掉重新建,还修了厨房。本来 我是想扩充那房子,不料刘哥说里头是临时建筑,很不稳固,所以干脆推翻重建,厨房也跟着修了。刘哥带的人多,一天多就都弄好了,房子是崭新的,厨房也亮堂堂的。” 薛凌满意点点头:“那你过两天置办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再买一些厨房用品,让老人家能住得舒坦。一个月雇另一个老伯多少,也要雇他多少,一分不要少。” “嗯嗯。”程天源赶忙应好。 薛妈妈见他们如此孝敬老人,心里欣慰不已。 即便是血缘关系不亲近的族亲,他们都能想着对他好,以后绝不会亏待了他们几个自家老人。 一会儿后,薛爸爸来了,脸上带着一抹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