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公公的不幸遭遇,我也刚刚才知道。薛总,请节哀顺变。 薛凌轻轻叹气:“接下来我要忙上好几天,案子那边全权拜托你了。” ——薛总,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声。你姑姑目前还不知道此事,晚些时候审讯的时候,她多半才会知情。 薛凌皱起眉头,道:“暂时不告诉她。她什么时候知道就什么时候知道,没必要特意告诉她。” ——好的,薛总。您放心,案子我会每天亲自跟进的。 薛凌挂上手机。 一旁的程天源听了个大概,忍不住蹙眉问:“做什么瞒着她?在某种程度上讲,爸是她害死的!” 薛凌皱眉低声:“那又怎么样?她知道了,就多一个人伤心而已。她难道能帮上什么吗?她能救回爸?能吗?” 程天源沉着脸,压低嗓音:“她是最该知道的人!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得好好活。如果不让她真正的痛,真正的悔过,那就算关她个二十年也没用!她现在害死了爸,以后指不定还要害惨更多的人!” 她是自己的妹妹,自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 她以后招惹了麻烦,仍是会找来。父母亲没老,她会找父母亲解决。现在父亲没了,母亲病歪歪,她肯定找上他。 “我不可能跟在她屁股后面一直收拾烂摊子!她这样的人得 让她彻彻底底惨一回,不然没用!” 薛凌心情也繁杂得很,反问:“那该怎么办?告诉她爸爸间接因为她被柳刀给杀了,然后呢?让她内疚个够?伤心个够?她现在被关在牢里,每天害怕自己要坐牢,自己会见不着亲人和女儿,害怕以后女儿不肯认她。她现在是被拘留在牢里,不是去度假。” 程天源沉默了。 薛凌叹气低声:“没错,她确实很气人,巴不得能甩她几巴掌。可甩她巴掌能改变什么?能回到过去?能一切重新来过?爸爸妈妈早在很多年前就管不住她,你也一样管不住。你们没少给她讲道理,爸妈也没少说她,可她听吗?她自己亲手把自己的生活毁成这样子的,你气什么?她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不是三岁小孩。她做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去承担。你气她,气你自个,都通通没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程天源垂下眼眸,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不要管她……让何律师也别去管她了,律师费你也该省起来。我要跟她断绝关系。” 薛凌知晓他心里头很痛苦,低喃:“别意气用事,我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至于结局还是得她自己去承担。昨天警察同志来的时候,阿衡在后面也都听见了。虽然她不是凶手,可这事确实是她招惹来的。现 在家里人对她的感情非常复杂,怨恨的肯定也不少。她即便提前保释出来,也无法跟这个家庭融入了。” 程天源罢罢手,痛苦皱眉:“别说了……我暂时不想听到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薛凌住了口,伸手抱住他的后脖子,轻轻按摩。 程天源斜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理这个妹妹了。 …… 两人在殡仪馆确定了地方下了定金,随后殡仪馆派车去医院运送遗体。 薛衡随车一并来了,留下帮忙布置灵堂。 中午时分,司机给他们买了三份饭。 三人都只是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薛凌花钱向来大方,定了最好的“套餐”,殡仪馆工作人员干得非常起劲,很快布置好了。 “薛总,十个花圈已经在运来的途中,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就能到。” 薛凌点点头。 下午两点多,她收到阿虎的电话,说他们五点左右到帝都,现在准备上飞机。 程天源见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媳妇,我在这里守着陪着咱爸。集团那边你得回去看一看。阿衡,你去医院照顾之澜叔吧。” 薛凌摇头:“我已经让几个高层分担接下来几天的工作,有什么事陈秘书会立刻联系我的。” 薛衡也摇头,低声:“阿桓下午请了假,跟 小异一块儿照顾我爸。小涵有我妈带着,不用我担心。厂里最近停工,啥事也没有。” 程天源挑眉问:“厂子最近没订单吗?” “没。”薛衡颓废般低声:“没心情去找订单。” 程天源眼睛动了动,没说什么。 薛凌走了出去,很快买了三份甜汤回来。 “中午都没怎么吃,趁热喝几口暖暖身。” 红豆汤加几颗芝麻汤圆,汤很烫也很甜。 也许是大家心中太苦,吃到甜的觉得有些舒服,一口气吃光了。 薛凌打给大儿子,问了婆婆的情况。 ——奶奶的点滴开打完了,一会儿就能出院。外公和外婆也在这里,小欣和小崇今天仍去学校上课。外公说学校里人多热闹,时间比较容易过。 薛凌叮嘱:“外头冷,得给奶奶添多一件外套。你打个车,带三个老人先回家。” ——妈,能不能去楼下的酒店?外婆刚才跟我商量说,奶奶的情绪仍很不稳定,打开电梯门那会儿会看到部分现场,怕会刺激到她。 薛凌立刻答应了。 接着,她看向程天源道:“找出老何的号码,拨过去问问看扬扬下午表现得怎么样。” 程天源愣住了,反问:“什么怎么样?” 薛凌苦笑:“你忘了吧?下午扬扬请假去训练馆。那位姓郭的助教会亲自给他测游速,看看他的 潜能。我们本来约好下午一块儿过去的。” 程天源终于想起来了,惭愧低声:“我来打。” 一会儿后,他搁下手机,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