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主人话音刚落,六福脸上腾的变热,他羞愧的看着手中的幼苗,烫手般的将手藏到身后。
祝蕴窈微微欠身,谦和有礼的向木屋主人拱手:“在下祝蕴窈,未经应许擅自闯入公子园中,实属抱歉。”
“但我们并不是有意偷盗公子麦子的贼人。只是刚刚在河边见到了野生小麦,路过您的院子,见园中小麦长势喜人,便忍不住比较一番。”
祝蕴窈将姿态放低,说的很是诚恳。
木屋主人嘴角勾动,周身防备的气息渐渐消散,他神色倦倦的注视着祝蕴窈:“如各位无事,便请离开这里。”
他说罢便打算关上房门。
祝蕴窈急忙喊住他,“公子,还有一事可否商议?”
主人停下动作,偏头定定的看着祝蕴窈。
半晌,他淡淡道:“只你一人进来。”
说罢便转身进了屋子。
六福谨慎的打量着木屋主人和周围的环境,他压低声音:“小姐,这人行为古怪,水畔山乃荒野之地,偏偏他住在这里。小心有诈。”
祝蕴窈也觉得不对劲。
距离木屋五里范围内荒无人烟,连动物踪迹都少见。更别说丛林深处住着一个有些病弱的男人。
偏偏系统给的冬小麦还被他先种着。
祝蕴窈抿唇,心中思忖一番,还是决定只身进去。
“无妨。”
祝蕴窈路过六福时顺手摸来别在他腰后的匕首,将匕首藏到袖中,然后抬步走向木屋。
木屋空间狭小,分了里外间。外间放了茶几和书架,角落里的香炉弥散着淡淡雾气,清幽淡雅,缭绕空气,让人不觉放松心情。
木屋主人慵懒的靠坐在茶桌后,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的捏住黑瓷杯,靠近唇,半垂着眸子,虚虚的朝杯中吹气。
见祝蕴窈进来,他坐直身子,动作慢条斯理的为祝蕴窈沏了一杯茶。
他说:“请坐。”
祝蕴窈坐在他面前,接过男人手里的杯子,“多谢。”
靠近之后,祝蕴窈才发现眼前男人白的异常,他像是长久没见阳光,病态柔弱。
祝蕴窈主动搭话:“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邬诀。”邬诀淡淡道。
祝蕴窈饮茶的动作顿了顿。
“邬”乃大越国姓。姓“邬”的平民百姓并不多,多是京都王公贵族。
祝蕴窈并不认为在水畔山这种地方会巧合的出现一个姓“邬”的普通人。她在脑中飞速的过滤叫做“邬诀”的达官贵人,但是并没有找到和眼前男子相符的人选。
邬诀又靠回了座椅靠背,神色有些倦怠,半撩着狭长桃花眼,眸子幽黑纯粹,他仿佛对祝蕴窈一行人并不感兴趣,只是过于无聊才会同意祝蕴窈来和他商议事情。
“你有何事?”
祝蕴窈放下茶杯,“不知公子门前的小麦是什么品种?”
邬诀看了眼门口的那片幼苗:“不知道,在林子中看到的,长的不错便种了。”
他的话听着没有什么疏漏,毕竟祝蕴窈说过河的对岸也长着这种冬小麦。但这种小麦是系统今日一早才投放到水畔山的,邬诀根本不可能提前看到。
“我家中有良田几亩,便想着上山找些东西种上。路过河岸时发现了这种小麦,便想着移回家去种。只是河岸的幼苗数量有限,我见公子家种了不少……”
祝蕴窈将荷包放到茶桌上。
“所以我想卖下门前的那些幼苗。”
一个富家小姐想要种地,到山林里找植株,遇见品质不错的小麦,但是这小麦是书生种地,所以想拿钱交换全部占有。
这是个离谱的故事,但是有可以自洽的逻辑。
邬诀住在山中老旧木屋,穿着普通布艺,书本全都卷页发皱,自身消瘦,似有病伤。
一个贫穷的书生没道理拒绝眼前荷包里对于他来说一年都不可能赚到的大额钱财
但邬诀拒绝了祝蕴窈的交换。
“祝小姐,恕我不能同意。”
邬诀为祝蕴窈重新斟茶,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邬某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图个清净,自己在这林子里种种地,喝喝茶。门前那些小麦是我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是不可能卖给你的。”
他表情寡淡,视线划过桌上的荷包,伸出手指将它推回去。
“清冶盛产小麦,品类繁多。祝小姐不妨去别处买些幼苗。”
祝蕴窈试图再次争取:“邬公子,水畔山并不比城内方便。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邬诀神色寡淡,斩钉截铁的下逐客令。
“祝小姐,请回吧。”
祝蕴窈看着合上眸子假寐的邬诀,知道他不愿意再和她说什么。祝蕴窈不能强迫他交出冬小麦,只能无奈离开。
祝蕴窈将荷包收回去,起身离开座位,临离开前留下一句:“邬公子,你再考虑一下。我过几日再来拜访你。”
六福在门外踱步,时不时探头道窗口,但是屋里的书架挡住了两人,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见到祝蕴窈出来,六福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怎么样?”
祝蕴窈摇头:“他不同意将小麦苗卖给我。先带着那些回去吧。”
离开木屋后,六福带着下人动作麻利的将河边儿的冬小麦苗移回了祝蕴窈的试验田。
祝家在清冶只有三十亩良田,祝老爷拿出了十亩地给祝蕴窈用作种植冬小麦的试验田。
冬小麦苗移到试验田时,祝老爷咋舌祝蕴窈动作迅速,竟然真的让她在水畔山找到了这种救命于水火的品种。祝蕴窈只能用运气好的理由搪塞过去。
十亩试验田只堪堪种满了五亩,剩下还有一半在邬诀手里。
0037根本派不上用场,不能再次投放冬小麦苗,祝蕴窈只能从意外因素邬诀身上下手。
祝蕴窈冷着脸站在空无一物的试验田前,满脑子都是如何说服邬诀将那五亩地的实验苗交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