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低血糖加上心理状态不佳,沈星葵脑袋还有点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一个空置的包厢里了。
面前递过来一瓶插好吸管的热牛奶。
钟临渊半蹲下来,将吸管举到她的唇边,温声道:“先喝一口。”
像是在哄人的语气。
沈星葵本就对他的声音没什么免疫力,如今更是难以拒绝。
她颤抖着指尖,正要接过玻璃瓶,又被他握住手腕。
“没事,就这样喝吧。”钟临渊担心她拿不稳,虚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沈星葵就着这个姿势,低头喝了一口牛奶,甜甜的牛奶淌入喉咙,那种头晕目眩的心悸感和恶心感逐渐减轻。
半阖的眼帘,视线中只能看到对方的手腕,手背青筋凸起,衬衫衣袖半挽,肌肉线条流畅,就像漫画里的男主。
沈星葵喝完一口牛奶后,他又递过来一盒夹心饼干。
她接过饼干,依旧不敢触碰到他的手指。
她一边吃,一边回忆起今天自己好像就中午起床时啃了半根玉米,回到店里喝了一杯拿铁,就什么都没吃了,也不知道是刚刚那个包厢的空气太闷,还是她ptsd犯了,身体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走路都不稳了。
“好点了吗?”钟临渊仰头望着沈星葵,观察她的脸色。
刚才在那里撞见脸色惨白的沈星葵,他差点就要直接叫救护车了。
沈星葵望见他浅褐色的眼眸,点点头,缓过来了。
“晨琳呢?”
她自己好点之后,第一时间问的还是钟晨琳。钟临渊心里泛着一点莫名的酸甜。
没必要连妹妹的醋都要吃,但他确实有点羡慕钟晨琳了。
“她去车里等我们了。”钟临渊跟沈星葵解释,“她之前和几个同学在楼下的包厢玩,不小心喝多了,撞到了别人。她说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要赔多少,我把钱转你。”
他掏出手机,点开了他们的聊天窗口。
这就太客气了吧。
沈星葵从他手里接过尚且温热的牛奶瓶,身体后仰,和他拉开距离,眼神放空。
她从袋子里拿了多少钱出来?啊……她好讨厌数钱。
“没多少,反正之后他会把钱送回来的。”陈安渡那人,自打他成了“小陈总”,就没再接受过沈家的资助,反而每年都会给沈家送钱又送礼,好像恨不得把一切都还给沈家。
钟临渊结合刚刚在转角碰见那人说的话,也猜到了晨琳撞到的人大概是她认识的人。
“谢谢你。”沈星葵把牛奶都喝完了,跟钟临渊道了声谢。
她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唇色也不像刚才那样发白,终于有了血色。
钟临渊站起身,将远处的纸巾盒放到她的面前,又回头把包厢内的灯光调亮一些,顺手把包厢紧闭的门打开。
这门如果没有东西挡着,会自动关上。钟临渊的后背抵着大门,任由空调的凉气从敞开的门散出去。
“谢什么。”他随口一说。
沈星葵的视线跟随着他的动作,亮堂的包厢里安安静静的,这样的气氛本来会僵硬尴尬,现在大门打开,从远处飘来的模糊音乐声反而冲淡了尴尬。
打开门,站在门边,是因为不想和她单独相处吗?沈星葵还惦记着他在直播里说过的话。
他有喜欢的人。
“谢谢你的照顾,”沈星葵顿了顿,脑海里闪过他抱起她,对陈安渡说的那句话,“也谢谢你帮我解围。”
一般人听到陈安渡那句话,都会生气吧,小白脸什么的。
别说钟临渊了,沈星葵都气得发抖,陈安渡竟敢这样诋毁他!
但钟临渊情绪稳定,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让陈安渡吃了瘪。看见陈安渡发青的脸色,沈星葵感觉自己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
“解围……”钟临渊垂下眼眸,想起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双手环胸,抿着唇,沉默了。
他可不只是想解围。
沈星葵捧着手里空空的玻璃瓶,轻轻转动瓶子,望着瓶身的倒影,不好意思再看他。
出于一些隐晦的心思,她在碰到陈安渡的时候,下意识去寻求了钟临渊的帮助,还故意往他身上靠了一些,这种举动让她内心有了罪恶感。
人家只是看见你身体不适才帮你,你竟然还占人家便宜。啧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沈星葵。
“陈安渡……就是我们刚刚碰到的男人。他是我爸以前资助的学生,我妈觉得他心性不好,和我提起他的时候,被他听见了。他很尊敬我爸妈,但对我一直很有敌意。”沈星葵想解释自己刚刚不是故意占他便宜的,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能从头解释,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的解释冗长,悄悄抬眼去看钟临渊。
钟临渊的目光刚好从她身上移开,盯着门外的走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星葵握着手里从温热变得微凉的玻璃瓶。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给她一瓶冰可乐就任由她自生自灭了,他还能想到要一瓶温热的牛奶,处处周到,甚至连吃饼干的时候,还会考虑到饼干屑会弄脏她的手,把纸巾盒递到她面前。
他的确是个相当细心和体贴的人。
“陈安渡说那些话,不是针对你。他只是不喜欢我,才会故意这样说。”沈星葵不希望钟临渊不愉快,特别是这个不愉快的起因是她。
钟临渊听着她放软的语气,曲了曲手指,回眸望向沈星葵。
坐在沙发上的姑娘半挽着长发,乖巧地捧着空空的玻璃瓶,不敢看他,光是盯着玻璃瓶,像是把玻璃瓶当成他,认认真真地解释着。
她好像有点迟钝。
“我能冒昧问一句吗?”钟临渊单手扶在门把手上,往包厢内走了一步,门从全开的状态回弹成半开状。
沈星葵被他的声音蛊惑,攥着瓶子的手松了一下,抬头看向钟临渊,“什么?”
走廊炫目的光线被门遮挡,门口头顶处的射灯映下白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像一束聚光灯,被照到的人就是目之所及的一切,周围的背景都成了模糊不清的马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