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密,她说这话时,裙摆从她抬起的脚边划过,露出一道伤疤。
杨九楠没想到会突然听到旁人悲痛的过去,一时哑然,懵怔地抬起头。
前头蓉雪却像提及家常事不足为意般,平淡地继续道:“后来有一次,我意外陷入这迷雾中,迷路到此处,恰逢一个住在这里的公子相救,这次的请棺钱想来也是他烧的。”
“什么?”杨九楠很是意外。
“我也是在金银镇外听到的,我死后常躲在那里。”蓉雪道。
“今日我躲在林中恰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出于好奇多听了一会儿,却没想竟真的是我自己的生意,我听不真切,只听到说会把生意让给一位姓桃的棺师,而这位棺师正好就在金银镇上。所以我才会匆匆跑去寻人,说来也是天意弄人,没想到我半路在城外撞的竟就是桃棺师。”
天意弄人这个词,让桃挚抬眸看了眼身前的人。
杨九楠爬得颇有些喘:“其实你不用急的,虽说棺师接下生意后亡魂不可离开自己的棺师,但这都要从亡魂与自己的棺师见到第一面开始算起。”
他喘了个气:“你就算等在林中,之后桃棺师知晓接了生意也会循着气息来找你的。”
他正说着话,一颗水珠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愣了下,刚伸手去摸,忽地啪嗒啪嗒——密集的雨点落了下来。
“下雨了!”
对话被迫中断,而他甚至刚喊出声,雨点就变成了倾盆而下的暴雨。
蓉雪提起裙摆:“各位同我来,前面有个亭子!”
亭子很近,几人几步就跑了进去。
奈何雨下得太大,即便跑得很快,也都被淋得湿了衣裳。
桃挚大咧咧地拍了拍身上,把头发挽了起来,问了句蓉雪。
蓉雪套着她的外衣,轻轻摇头,反倒问她要不要紧。
这一日赶路,大家都有些疲累,趁着下雨,便索性在亭子中小憩一会儿。
只有蓉雪一直站在亭子里,向外看去。
杨九楠以为她是焦急在等雨停,便起身过去:“雨应当很快就停了。”
蓉雪依旧看着外面,笑着点了点头。
杨九楠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却听蓉雪忽地开了口:“方才我说我去找桃棺师,不是小九公子说的意思。”
杨九楠转头。
她道:“我去寻桃棺师,是想请桃棺师罢了这桩生意的。”
杨九楠惊讶地瞪大了眼,一个扭头,求证地看向了桃挚。
桃挚“嗯”了声:“你忘了?送来客是要送回家的,我们送蓉姑娘来到此处,就是来找那个公子的。”
先前蓉雪问她能否不做这桩生意,她也是惊讶的。
很少有亡魂会不愿被棺师送渡,不被送渡的结果,就只能等,等多久另说,一个不好就会消散甚至变成恶灵了。
何况生意既已接下,便没有不做的道理。
如果非要不做,那只有一个办法,去找烧请棺钱的人,让他同意。
“可是……为什么?”杨九楠大为不解。
雨幕如帘。
蓉雪看着细细密密的雨,眸子轻轻颤,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她复又恢复了那副平缓又柔和的样子,转向他笑了笑:“萍水相逢罢了,这位公子心善,平日对小猫小兔都温良,大抵是见我过得不好,才替我烧了请棺钱。可我家中都没替我烧,怎好意思再承人家的情。”
提及这些,总让听的人有些难受。
蓉雪看起来却并未把刚刚的对话放在心上,先一步走了出去:“雨似是小了,再走几步便到了,届时换身衣裳也好。”
桃挚看向外面,说话间,雨势真的小了下来。
桃挚一路话都不算多,如今也只是站了起来:“那走吧。”
方才雾气环绕看不真切,如今一场雨倒把山上浇透了,视野清晰了许多。
桃挚他们跟着蓉雪没走几步,杨九楠眼尖:“是那间吗!”
桃挚还没注意,经杨九楠一喊,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间山间小屋。
小屋看着简单却并不觉简陋,只是被雨浇得也湿了个透。
小屋外斜靠着一把伞,伞下能看见微微的积水和湿漉漉的脚印。
桃挚走了过去,见门掩着,敲了几下。
这一路意外频发,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却显得格外艰辛。
这会儿杨九楠走上几步,跟在桃挚旁边看着挺高兴。
特别是很快门就被打了开来。
开门之人书生打扮,面目和善,远不是上回的情景。
杨九楠又松了口气。
开门之人看到门外来客,微愣:“请问找谁?”
桃挚看到来人,回忆起蓉雪告诉她的名字:“敢问可是柳明生柳公子?”
其实桃挚和杨九楠有差不多的想法,万事顺利自然是最好的。
地方是蓉雪亲自领的,此人样貌又和蓉雪先前和她形容过的差不多,看起来又是个懂理好说话的人,自是万事大吉。
但她总有一种感觉,她说不上是什么,就觉得是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直到门后的人微愣,而后很快答道:“不是,想必各位是找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