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炎热的夏天,最近被梅雨季节的降雨冲刷了好长一段时间。
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雨不断从天上倾斜而下,放在玄关处的雨伞也成为了出门必备品。忙碌期没有结束,夏季的时间与温度都在连绵不断的雨中缓下来。
但每日的信息,电话,互相抽出时间给出的拥抱却不曾落下。
消灭咒灵早已是得心应手的事情,高强度地清理掉一摞任务之后,休假申请也终于被批准,不过也仅限于我这个二级咒术师,悟的假期起码要最忙的时期过后才能得到。
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下——我这样想着,伴随着淅沥的雨声倒头睡去,不知不觉陷入了绵长昏黑的梦境。
我梦到一片海,是我最近常常梦见的海。
无边无际,在夜色下深沉又平静的海,永远寂静无声永远平和安详的海。
而我的意识在海水中坠落,漂浮,游弋,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水流冲刷过后,没有快乐与悲伤,没有思考与感知,不曾感受到孤独,也不曾产生过向往。
呼吸的频率逐渐与这片海融为一体,砰砰砰,整个世界如同一颗巨大海兽的心脏,平稳的跳动着。我沉默无言地睡去,再醒来,白昼,黑夜,于我并没有任何分别。
也许一直变成这片海也不错,在某一刻,我如此想到,这样的安稳舒适,会让人一直沉溺其中。
——但我想再看一眼天空。
一望无际的蓝色天空,清澈透亮,像玻璃,像宝石,像掬起的湖水,美丽,璀璨,见过一眼就会永生难忘。
于是我开始往上游,想要离开这片海,去见一见天空,尽管这让我的灵魂开始灼痛,但我依然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痛楚让意识和思绪都逐渐清晰,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费力地睁开双眼,灵魂中留下的痛苦余韵还未消散。
窗外传来的雨声仍然没有停止,眼睛干涩脑袋也有点疼痛,我感觉自己在发热,热意从心脏处散发到全身,有种血液燃烧的错觉,烫得像是刺目阳光下搁浅的鱼。
全身都没什么力气,难道我生病了吗?但连日来的疲惫消散了许多,暂时不想动,我陷在温暖的被窝里,放空脑袋发了好一会儿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却又安稳得过了头,总觉得要是继续待在那片海中,会永远也醒不来。
我用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五秒钟后,我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不,严格来说,这不是两只人类的手,而是一双爪子。
双手线条修长,长达六七厘米的的深蓝色指甲尖锐犀利,隐隐闪着寒光,一看就杀伤力巨大,这不是幻觉,稍微划过碎花被子就勾出一道裂痕。
我第一个想法是,这样就不能和悟牵手了,绝对会不小心划伤他的吧。
我的心直直地往下坠。
既然手出现了变异,那其他地方……我冲到镜子面前,忐忑地进行检查:从耳后沿至锁骨,逐渐隐没到胸前,这一片长出了若隐若现的鳞片,半透明的每张鳞片都剔透玲珑,流光溢彩散发着独特的光泽,像宝石一样的表面摸上去的触感很奇妙,光滑温润,柔软又坚硬。
人鱼。
我想,这难道是传说中人鱼的鳞片吗?让人不禁惊叹于它的美丽,看上去随便拔一片下来就能卖出高价的样子……不对。
这是变异了啊!!
我快要变成咒灵了吗?堕落的时限要到了吗,我勉强站稳身子,背脊爬上一片凉意。
就算有心理准备……等等,这个爪子好像能变回来。
心念一动,手上那仿佛做了离谱延伸甲的爪子就收了回来,再反复实验了几次,发现我的手有了两种形态,像漫画里穿着人皮的妖怪。
……总算不用担心牵手的问题了,这个近身战挠人应该蛮好用的。
脑中一团乱麻,我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硝子说明情况,发现已经没电了。
睡前忘记充电了啊……希望悟没有给我打电话,他是知道我今天休假的,应该不至于因为我没回信息生气。
我重重叹了口气,洗漱完找充电器时却瞥到了闹钟上的时间:
下午15:40分。
我的人生莫名其妙在睡梦中消失了十几个小时。
充电打开手机,有来自悟的五个未接来电,消息也是一堆红点,从早安到在外看见了奇怪颜色的狗再到问我还没醒吗以怎么不接我电话为结束,一连串来自五条悟的信息蹦了出来。
我看着这些和悟一样跳脱的文字,第一想法是这么久没接电话没回信息,悟肯定生气了,翻了一会儿,我吸了吸鼻子,茫然地把脸埋进枕头。
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存活多久,能够陪在他身边多久,就算每次都安慰自己,却很贪心的想要更多时间,想要和悟一起做更多的事情,想要一直牵着手走下去。
连日的雨天犹如我的心情,阴暗潮湿得要长出蘑菇,还没等我整理完思绪平复下心情,寝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一声比一声重,这个力道不会是硝子。
“开门。”
我听到悟的声音,低低的,不太高兴,他一定是抿起唇,克制着脾气站在门外。
我带着犹如悲情剧女主角般的忧伤打开门,一眼看见熟悉的身影,还没等他开口,我就已经扑进对方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即使没有被雨水淋到,也能嗅到制服外套上沾染到属于雨雾的味道,相贴的热意蔓延开来,少年血液里散发出的巧克力蜜糖气息也发散得到处都是。
……有点饿,这味道让我晕晕乎乎,感觉指尖在蠢蠢欲动。
能明显感觉到五条悟的身体僵了僵,随即用一只手抬起我的脸兴师问罪:“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你这家伙在干嘛?不接我电话信息也不回复?”
温热的手卡住我的下巴,抬起眼和他对视的下一秒,五条悟就发现了我滚烫的脸颊和脖颈上的异常。
这显然不正常的状态让他眉头紧皱,顿时将语调拐了个大弯,六眼注视着我皮肤上生出的鳞片,“怎么这么烫?生病了吗?……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