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矗矗,云雾缭绕。
午后蝉鸣阵阵,山林微风轻拂。
凤凰树在林中摇曳舞动,树叶沙沙作响。
枝叶之间穿梭的阳光留下了斑驳的光影,洒在少女脸上。
穆宛筠身着一袭青衫,宽松的袖口轻飘飞舞,下身衫裙的裙摆随意地垂在膝盖下。
她微微低头,目光坚定,手中紧握剑柄,几颗豆大的汗珠滑过她的脸颊。
远处传来丫鬟瑶瑛的声音:“小姐,您先休憩片刻吧。”
不料,穆宛筠却陷入了沉思,她静立在原地,仿佛一棵屹立挺拔的树木。
瑶瑛走到穆宛筠面前,从衣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穆宛筠。
穆宛筠只好接过帕子,随意擦拭了下脸颊,将帕子还给了瑶瑛:“你先回去吧,我要练完最后一式。”
说罢,穆宛筠深吸一口气,紧握着手中的剑柄,目光凝重地注视着面前抖动枝叶的参天大树。她慢慢屈膝,瞪大眼睛,眉头稍稍皱起。随后,她全身肌肉紧绷,挥舞着剑,猛地砍向面前的巨树。
手上力量陡增,剑芒凌厉无比。
随着剑锋挥动的轨迹,穆宛筠的动作也越来越流畅,熟练地舞动着手中的剑。
她身姿舞动,宛如一道迅疾的流光,剑芒如雪花般寒冷刺骨。
瑶瑛注视着穆宛筠手中挥动的剑,目光不断晃动。
须臾之间,瑶瑛就感到头晕眼花。
眼前的剑光闪烁太快,自己无法跟上小姐每一次挥动手中剑的动作。
随着穆宛筠横过剑身,百年参天大树的枝条齐刷刷应声倒地,宏伟的树影被孤零零的树干所取代。
穆宛筠从怀中拿着一方新帕子,仔细擦拭手中的剑,随后将剑插回了剑鞘。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穆宛筠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她的眼眶微微发红,陷入了回忆中。
前世,她身为武林世家穆家的独生大小姐,仗着父母亲的宠爱,醉心于花鸟书画,不肯修习祖传的剑法,也不愿接手家族重任。
迫于无奈下,穆父穆母替她招了位入赘的夫婿陆殊墨。
大婚之日,招致京城人士议论纷纷。
武林世家的大小姐与面摊打杂小二,俩人悬殊的社会地位,令整个京城为之震惊。
陆殊墨虽身份卑微,但在武学方面颇有天资。
穆父穆母将陆殊墨看作自己的亲生子嗣,悉心教导,将家族祖传的剑法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他。
希望陆殊墨能够代替穆宛筠接管家族,成为穆家新一任的掌门,承继家族的荣耀与责任。
不料新婚没过几日,穆家便遭到了惨绝人寰的灭门惨案。
穆宛筠红了眼眶,她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日。
午时用过膳后,她和祖母父亲以及母亲在厅中闲聊。
祖母抑制不住自己的赞美之辞,夸耀陆殊墨是难得一遇的奇才,决心将家族产业托付给他,试炼一番。
恍然间,厅中涌入了一群戴着面纱的黑衣人。
他们身形如鬼魅般,迅速动作,毫不犹豫地抽出佩剑,凌厉的剑面闪着寒光。趁着众人不注意,一剑刺穿了穆母的胸膛。
黑衣人二话不说地拔出剑,一道寒芒划破空气,鲜血瞬时飞溅在穆宛筠的脸上。她被吓得脸色煞白,傻傻地呆愣在原地。
血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在地上,犹如飘落的花瓣在地面上散开。
眼前的景象让穆宛筠陷入了一种无法理解和接受的恐惧中,她的心脏不由得急速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穆母当机立断,强忍着痛意,与穆父一起将穆宛筠扔出了窗外。
不过须臾,穆宛筠听到屋内传来穆母穆父的惨叫声──
穆母声嘶力竭的声音传到她耳中:“筠丫头,快逃!”
随后是一声极其微弱的呢喃:“好好活下去,不要为我们报仇。”
穆宛筠心头一震,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提裙准备逃跑。
她急忙转身,却见黑衣人的首领手持剑站在她面前,冰冷的剑面映照着她脸庞。
穆宛筠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她的胸口突然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在弥留之际,穆宛筠强忍着痛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凶手首领脸上的面纱。却不想亲眼见到杀害她全家的凶手竟是陆殊墨,她的入赘夫婿。
现在想来,陆殊墨当初肯入赘穆家,原是出于贪图穆家的权势与钱财。
穆宛筠手上青筋暴起,紧紧握住手中的剑。
这一世,她定要潜心修炼剑法,接管家族的事务,远离陆殊墨。
穆宛筠思绪回拢,对着身边的瑶瑛轻声喊道:“走吧。”
话音刚落,她长腿一迈,径自朝着山庄的方向走去。
瑶瑛心中仍然疑惑:一贯娇弱的小姐,从不喜欢舞刀弄剑。之前老爷夫人催促小姐练武时,小姐甚至要找借口推辞。
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姐居然肯主动练剑?
就在瑶瑛愣神间,穆宛筠早已走远,不见踪影。
瑶瑛帘连忙回过神,小跑着追上了穆宛筠的步伐。
*
穆府。
缕缕阳光透过花窗洒入回廊,落下柔和的光影。
穆宛筠头发被精心梳理成两个垂在脑后的环形髻,恰到好处地点缀着珠子、翠绿宝石和金丝线,闪烁着令人陶醉的光芒。她身着一袭藕色镂金裙,裙摆轻轻飘逸,她匆匆地穿过府邸长廊的花丛,仿若蝴蝶翩然飞舞,萦绕在空气中的淡淡花香伴随着她的脚步扩散开来。
穆宛筠挟着一阵风走进正厅。
丫鬟们早已将饭菜端上木桌。
穆宛筠祖母、父亲母亲均端坐在红木桌前,静坐无言。
穆母神色焦急,嘴上抱怨道:“这筠丫头,如今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用膳。”
穆父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不怒自威:“这丫头指不定去哪里野了。要我看咱们也不要等她了,先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