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他同莲尘吵架不欢而散后,两个人一个负责盯梢冥界是否有异动,一个负责调查人间百年来是否有大片暴毙的现象。
接连查了两日,依旧没有眉目。
缘续正在殿中忙得焦头烂额之时,身边的小仙带着一张竹简为难地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敬了礼:“大人,这是份新的竹简,可依旧写不上。”
缘续接过竹简,叹了口气道:“你去把他所有的竹简都拿来吧。”
“是。”
“然后,去把莲尘神官请来。”
缘续疲惫地向后靠向椅背,仰着头耷拉着手臂,他知道他这般做不对,可这一张张空白的竹简摆在他面前,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很快,他便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伴随着好闻的清香:“可是有线索了?”
“不是鬼王的事。”缘续直起身子,将刚刚找来放在桌上的空白竹简推向莲尘那侧:“你看看这个。”
莲尘知道似是知道摆在这里的是何物,极力克制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摊开了一张又一张。
空白!
依旧是空白!
“为何会这样?”
她蹙着眉头看向缘续,眼泪已经不曾察觉地蓄满眼眶,一脸不解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不肯喝孟婆汤,一次又一次带着记忆转世违背天罡秩序,脱离缘续宫的把控已有千年之久,我本以为他虽这般自讨苦吃,但终究是他的选择,便未与你提起,也不打算插手,你这千年来,从未与我提起这个人,我想你自然是不在乎的,或者说在千年前,你俨然做出了选择,又何必与他纠缠不清,徒增烦恼。”
“莲尘,你我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我却前几日才真正地懂你,从你性情大变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纵使你是神官,你也会动情,不是么?”
“别说了!”她脸色苍白得难看,无力地反驳道:“这个世间,最不该有情的,就是奉正!”
“你要骗自己多久?你记得他死在你怀里的样子吧,你忘不了的,莲尘,这是劫难是考验更是命,你之前怪我瞒你,此刻又不肯承认,你自知自己内心的矛盾,为何不敢正面他?”
“......”莲尘死咬着嘴唇不肯松口,仿佛一松口,她这份伪装,就彻底崩塌了。
自从再次见到程然,她没有一夜能安稳入睡,平静已久的心再次被激起千层浪花,将她建立好的城墙瞬间击垮。
她不是不在乎程然,可她更在乎自己是何身份,该做何种事情。
而对于他的那份感情,究竟是凡人心中趋之如骛的爱意,还只是心疼他的遭遇?
她直到他僵在她怀中的那一刻,都没有分辨出来。
而唯一清晰明了的,便是她奉正神官的身份。
她这一生,长也好,短也好,都不该违了这天地的规矩。
可当缘续将这一排竹简摆在她面前时,她真的藏不下去开始动摇了。
“我们得去一趟凡间,程然的死不是意外,已是半年来的第五起,而且他们,都失了魂魄,我本来也是想找你的。”莲尘说道
“什么?”
“虽然不是大规模,但这作案方式也值得我们走一趟。”
“怎么样,能查到这五人身份么?”莲尘同缘续来到城中央的一个隐蔽的小巷子中,等待着缘续宫小仙君的消息。
莲尘等听到那便抱怨道:“大人,这城中十几万人,半年陆陆续续死了那么多的人,又有那么多人新生,这宫中来来去去就三个人忙活,您还跑了,哪有时间帮您查死人?”
“嘿,你还有理了,拂怨殿人手多,你倒是去借几个啊。”
“要香火的大人,小仙一个月就分到那么点香火,还要倒贴?不合适吧。”
“不合适?你就不合适我们缘续殿!哪凉快去哪吧。”
缘续耷拉着脸,耸了下肩:“得,罢工了。”
“我们自己去打听吧。”莲尘无奈地说道,而后走在前面与缘续挑了个茶馆,不疾不徐地喝起茶来。
只见茶馆外官兵守卫一趟又一趟的巡逻,搞得店里都是人心惶惶。
“兄弟,我们二人初登宝地,不知为何这城中戒备竟如此森严?”
缘续端着新上的牛肉和酒拉着莲尘坐在旁边这俩人的身边,直接自来熟的聊起来。
这二人也没有推拒,便一五一十的解释道:“外乡人吧,你们二人这时候来这可真是倒霉。”
“怎么说?”
“死人了。”其中一位神秘兮兮地说道
“啊?死人岂不是到处都会有的,怎会这般紧张?”
“当然不是普通的死人。”
缘续给这二位满上了酒,殷勤道:“二位大哥说来听听。”
只见那人嘬上一口酒,低下头靠近缘续轻声道:“从年初开始,陆陆续续死了九个人,都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也不是马上就要蹬腿的老家伙,都是年轻人。”
“九个?不是五个么?”
“现在是五个了,而且。”他又靠近了一分。
“而且什么?”缘续也靠的更近。
“而且这五个人,都是有了家室的人外面养的情妇。”
“不对!”另一个也凑过来说道:“程府的那个,不是。”
“哦,对对对。”
莲尘看着这三人头都贴在一起,虽然没眼看,但还是强忍着想要扯开他们的想法,说道:“所以,是情杀?”
“哎~小娘子,这事虽然看上去是情杀不错,但是没有证据啊。而且那些出轨的人,发现的时候和那死人一模一样,事后都和没事儿人一样复活了,还比之前更加恩爱,你说这奇不奇怪,不过,最近却消失了一人,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那你们说的程然?”
“嗷,他呀,更奇怪,别人死的都是情妇,就他清清白白的,突然就没了,而且他那个未过门的妻子,昨天还哭着闹着把尸体抬回去了,看样子感情应该不错。”
“不错啥呀,你忘了前段时间闹着取消婚约,指不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