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力膝盖险些就要重重地磕在石板上,却在刹那之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风吹过,将她拖起,免于受伤。
但沈长思此刻心中混乱不堪,便未细想缘由,立即随齐棋赶去齐宵元的身边。
齐棋:“老爷,夫人。”
沈长思看到床边站着的一圈人时才猛地记起,这不是元业。
“麻烦说下我离开后的事情。”
齐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姑娘您离开后,公子看着特别伤心,一晚上都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样子。后来昨夜很早,公子便说他很累很困,晚饭还未来得及用,就昏睡了过去,迟迟不醒。”
齐老爷又补充道:“郎中也来看过了,说身体并无大碍……仙子,您看,这……吾儿究竟是因何原因,一直昏睡不醒?”
沈长思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齐宵元,脑海中浮现的却都是有关于元业的事。
她记起元业若是出委托时受了轻伤,便喜欢吵闹着要她疼上一疼,再说些好听的话哄上一哄;而要是真受了能要命的重伤,反倒躲起来不愿见她。
那时元武安还未回到天宫,他骗她去了白参,事实却是元业一个人在重晖殿躺了三天三夜,才堪堪回过精神,不至于一直昏迷下去。
要不是她传音过去迟迟未收到回复,还发现不出破绽。
“还有一事。”齐棋说道:“公子身上的这身红衣,不知为何,竟然脱不掉。”
“我知道了,麻烦几位,可否回避?”
齐夫人不放心地看向齐老爷,齐老爷只犹豫了片刻,便叹口气,拍拍夫人的肩膀,对沈长思说道:“那便有劳仙子。”
“嗯。”
她坐在床边,搭上脉搏,平滑有力,确实身体康健。
那问题,会不会是出在他们二人相遇之上。
“是因为我么?”她握住他的手:“是因为我不该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是因为……我不该再次离开?”
“可我不是故意出现的,要怪,就要怪莲尘和红绫。”
“我猜,若不是红绫送你浓情蜜意丝,若不是莲尘落雷,我也不会被你唤醒。”
她停顿片刻,终于在明知得不到他的回答时,鼓起勇气问出埋在心里的话:“你,还好么?我离开之后。”
沈长思重重地叹了口气:“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你又见到我了,元业啊元业,接下来,我们要如何是好?”
她依旧握着他的手,丝丝缕缕的气息正涌进齐宵元的体内,可是此刻的沈长思,已然感受不到任何灵力,自然感受不到,那追随她的离开而离开的那缕灵识,又回到了齐宵元的体内。
于是,她只是回到他的身边,只是握着他的手,便会让他再度苏醒。
就好似,春草复生,只需春风拂过大地。
“元业?是谁?”
空旷的房间响起齐宵元的声音,简短的四个字,如银针落入玉盘,字字皆砸进沈长思的心中。
她抬起头,撞上他的眼睛与之对视。
他问:“你看着我,为何总要提起元业,这元业,究竟是何人?”
“没什么……”沈长思松开他的手,却立即被他回握抓紧。
他看着沈长思不言一语,眼睛却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他却看不清,握不紧。
而沈长思也不回避,全然接受他的不满,并将他一切的情绪都读懂于心。
“身体可还有不舒服之处?”
“……”
“没有的话,你先好好歇息。”
齐宵元下意识地使了力气,将她的手按在身侧动弹不得,语气焦急道:“你去哪里?”
“要想想办法,你为什么会昏睡过去。”
“知道了原因之后,你就要离开了么?”
齐宵元睁大的眼睛闪着盈盈的泪光,急促又哽咽地询问她:“你又要离开了么?”
沈长思被他这副样子击中,本就强撑着的心立即就软了下来:“不会,我猜测你应该是受到了我的影响,所以知道原因后,还要找到办法解决问题,保证你的安全。”
“就这样吧,不行么?”
“……齐宵元,刚刚也只是我的猜测,如果真的有危险就麻烦了。”
他依旧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面对着她的坚定却只能任性地摇头表示拒绝:“你别走……”
沈长思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不是因他的纠缠感到无所适从,
而是她清楚,齐宵元如今这副样子,参杂了太多元业的情绪,那当初她离开的时候,元业也是他这般不堪一击的模样么?
愧疚之情就好比冬夜里交加的寒风骤雪,她曾经因为寒风而离去,如今却因为自己不管不顾地舍弃,开始埋怨自己将元业留在了原地独自承受暴雪。
她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不走……”
“真的?”
“嗯。”
齐宵元暗自吐出一口气,却仍放不下心,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她,直至疲累不堪的沈长思趴在他的手边安睡过去。
他笑了笑,起床将她抱进怀中又不舍地放在他的床塌上,与她调换了位置。
“对不起……”
他轻声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