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的递了过来:“给,稍微有点重啊,没问题吧?”
“没事。”简单的回答了一下他的话,科里诺想了想,还是将口袋里的一沓戒尼递了过去。
那摊主收下戒尼,数了数,又退回给他几张:“这点就够啦,我这里可不收什么小费。”
接过了摊主退回来的戒尼,科里诺提着大包的东西,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他看得懂赛莉的账本,会用刀叉和笨重的电话,却不能理解这样简单的以钱易物的规矩,也不明白那人拿到手的戒尼为什么还会退回给自己。
自己以前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身处繁荣热闹的大街上,黑发的少年周身的气场却与这里格格不入,像是繁花锦绣中一滴浓黑的墨点,向着四周扩散出不祥的阴影。
他又看了两眼面前的小摊,这才转身走向回酒馆的路。
————
虽然被赛莉那样警告过了,可是没过多久,科里诺就还是跑去了小镇的西边。
他不知道那边到底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好像仅仅只是流星街这三个字就让他产生了不小的冲动,自从失去全部记忆清醒过来,那是唯一一件触动他情绪的事物,不过去亲自确认一下怎么行呢。
赛莉的酒馆一直营业到凌晨,等到客人全都散尽,满店的狼藉都收拾干净后,确认了主卧室的赛莉已经睡下,科里诺从他住着的杂物间的小窗翻了出去,趁着夜色一路向西。
失去记忆前他的身手应该不错,只要他愿意,可以轻易在这样的夜色下隐去身形,踩在屋顶上的脚步静谧无声,飞快掠过时的少年像是一道夜晚的凉风,任谁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他在离那些士兵们的住所还有点距离的地方停下,小镇的教堂有一座洁白的塔楼,此时正是个绝佳的观测点。
少年的眼力极佳,在这夜幕的笼罩下仍旧能看见很远处的光景,他屏息凝神,耳边甚至能听到远处士兵们谈话的声响。
他们正在讨论着防线那边的异状。
“似乎又有新的偷渡者过来了,”其中一人嫌弃的说道,“去年夏天遇到了一个带病的疯子,希望今天这个不会带着什么病毒或者瘟疫吧。”
“就算有病也没关系啊,”另一个声音响起,“只要在很远的时候把他击落就行了吧,病毒也传不到这边来。”
“你说那些人在流星街呆得好好的,干嘛要总往外面跑啊。”
“来抢资源的吧,不过你觉得那些家伙还属于人的范围吗,感觉就像是一群野兽,完全无法沟通啊。”
“呃,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那些家伙身上的腥臭隔着好几里都能闻见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骚动,似乎是他们口中新的偷渡者靠近了。
科里诺蹲在教堂塔楼的顶端,遥遥的望向那片连绵的铁丝网,尖锐的铁刺在月光的照射下发着惨白的光,好像某种兽类尖利的牙齿一般。
一个身影从那铁丝网后,踉踉跄跄的往这边靠近,那是一个残破的人影,左边的手臂不翼而飞,铁刺刮烂了他半边的身体,血液在他身上凝固成坨,像是伤口上增生的肉瘤,他的一条腿上还挂着沉重的捕兽夹,尖锐的铁齿深深地嵌进肉里,每挪动一下就带出一大片血花。
不远万里来到了地狱边缘,却发现自己离人世还相隔了绵延几公里的防护网,希望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的滋味,想必比身上的伤口还要令人绝望。
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人的身体里竟然有着那么多的血液,能支撑着他走了那么漫长遥远的路都不倒下,那人渐渐的又靠近了一面铁丝网,停顿了一会儿后,才用他仅剩的那只右手,抓住了面前的铁丝。
“那边的家伙,别再靠近了,”虽然还隔着五六层铁丝网,二三十米的距离,边防的士兵开始向他喊话,“从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再过来我们就要开枪了。”
那个人对喊话声置若罔闻,一双枯瘦的手死死的钎住了面前的铁丝网,带动着整个身体向上攀爬。
他的嘴无声的张大,嘴角的伤口破裂又流出了鲜血,尽管这样他却依旧大张着嘴,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一般。
出去,出去。
外面的世界。
那人在攀爬到最高处的时候,被无情的子弹扫射了下去,他的手臂被铁丝网上的钢刺带下了一大片血肉,可他还是在不停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又一阵稀稀拉拉的枪响过后,那坨已经分辨不出人型的东西才止了声息。
科里诺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白日里见到的欢声笑语的小镇都变了味道。
他们沐浴在阳光之下,他们享受着干净的水源,他们能够劳作,能够从土地上收获食物,他们制定了规则,制造了钱币,并且让所有人遵循这样的守则。
可是他们知道,在这同一片天空下,有那样一片土地吗。
那里充满着病毒与辐射,那里的土壤全是腥臭寸草不生,每天还有源源不断新的垃圾被投放进去。
没有人关注在那片土地生活的人们,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顽强的生存下来,没有人倾听他们的需要,没有人正视他们的存在。
那连绵数十公里的铁丝网下,就连土地都是猩红的颜色。
————
自那夜过去之后,本就话少的少年似乎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没有人知道他那晚都看见了些什么,就连赛莉都对此一无所知。
没有过去的少年在这小镇住了下来,因着知道自己的记忆迟早会恢复,科里诺并没有什么寻找记忆的想法,而是懒洋洋的呆在了赛莉的酒馆,每天帮她做些费力气的粗活。
虽然那些所谓的费力气,在他看来连活动筋骨都不够。
春去秋来,转眼间,少年在小镇已经住了将近一年了。
“科里诺,这两件衣服你更喜欢哪件?”粉发的少女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将手中的衣物展示给他。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表情淡淡的,他像是没听到少女的说话声,还在自顾自的发着呆,可是两秒之后,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没什么区别吧,哪件都行。”
“哪里没什么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