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Buoni Avvocati Sono Cattivi Vicini
弗雷多·恩佐在医院门前按灭了烟,走进大厅,然后在指示牌前站定——他一个个诊室看去:心血管内科,就是这个了。他手里拎着个粉色带蕾丝花边的盒子,和他一身时髦酷哥的风格简直大相径庭,上面还有手写的卡片,“亲爱的表妹:祝你健康!来自弗雷多的爱?”,卡片装饰着一条绯红色的丝带和花里胡哨的图案,他拿它很当心,生怕有什么闪失把它弄掉。
“好了,好了,妈,你就别念叨了,”他一边打电话,应付着那头的家里人,一边走进电梯,“我会确认她还好好的……表叔肯定也在的。”按了按键,电梯上行,弗雷多看着屏幕上的数字变化,“电梯信号不好。我怎么会嫌你烦呢?先挂了,好的……不如我叫她打给你吧!就这样……再见,爱你!”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电梯门开了,医院的走廊就是这样,满是消毒水味,还有小孩的哭闹声。他讨厌医院——谁会喜欢?
弗雷多按照门牌一个个找过去,右手手心里的疤隐隐作痛。这个疤痕已经很有年头了,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有九年了:那时候佩拉才五岁,他这个当哥哥的十岁。意大利人说“Buoni avvocati sono cattivi vicini(好律师是坏邻居)”,这句话相当有道理,也适用于他表妹佩拉:是的,她是个天才,长辈们都爱她,弗雷多也爱她;但她比他家的比格犬还凶恶,一个可爱的、恶毒的小魔鬼——如果你敢捂住她的嘴,她就敢把你的手心咬伤,让这道疤陪伴你余生。
弗雷多看到了他要找的门牌,就是这间病房了。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请进”,于是推开门——他表妹佩拉穿着病号服,捧着漫画书,旁边还放着皇后乐队的歌,与其说是住院,不如说她是来度假的。
“你好呀,弗雷多!”鲁迪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对他微微一笑,“来吧,坐在那儿就行……”
“你好呀,弗雷多!”佩拉也咧嘴笑着,“你最近混得怎么样啦?”
“说好不好。”弗雷多在另一把椅子坐下,把他的礼物放在佩拉的床边,“谢谢你,表叔——佩拉,提拉米苏可以吃吗?”
“可以,当然!谢谢你,亲爱的弗雷多。”佩拉欢天喜地地收下了他的礼物。
“怎么又住院了?”弗雷多问。
“前阵子好了一点,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又开始心脏难受了。”鲁迪说,“唉,会不会是因为我老是叫佩拉出去玩才叫她病倒的?”
“才不是呢。”佩拉反驳道,“用不着自责,舅舅,不过是因为天气冷了:一到换季我都会有点难受的。”
她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每次调动能力她都会心率提高,长此以往当然会进医院。有这份能力却不能用,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佩拉倒是有心想学乔鲁诺·乔巴拿(其实她觉得自己的能力更像安娜苏),用能力给自己动个手术补全二尖瓣,但是她的能力和乔鲁诺的另一点相似之处在于,改造物体时不是无痛的——她不认为自己能忍受那种疼痛。
“上次听你说你要申请大学,佩拉,你成功了吗?”弗雷多问她。
“噢,昨天刚收到的通知!这是我住院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佩拉兴高采烈,“博洛尼亚大学录取我了!”
“是的,昨天刚刚为她庆祝了一番。”鲁迪也难以抑制微笑。
“太好了,佩拉,恭喜你!”弗雷多给了她一个庆祝的拥抱,“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佩拉说要去博洛尼亚租房子住,弗雷多——你看怎么样?”鲁迪问。
“不错,表叔,博洛尼亚那边的治安挺不错,我们这行都知道那边生意不好。”弗雷多笑嘻嘻地说,“而且有我罩着佩拉呢!”
“虽然你说的话显得很酷,但我还是想要劝你早点转行。”鲁迪撇了撇嘴,“要我去相信以前在我们家窗台下面挖蚯蚓钓鱼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不法分子?天哪!”
“你就饶了我吧,表叔,我妈也一直在这么说——但是你得知道,我的工作只是给老大开车!”
佩拉知道弗雷多在撒谎——就像是阿罗说的,都用不着读他的思想。她也渐渐在学着观察别人的表情,但要她说,很多东西还是明白地说出来更好。不过她敢相信,弗雷多肯定干过什么违法的事。
“好吧,弗雷多,但愿上帝保佑你。”鲁迪说。
“表叔,我有点事想和佩拉商量一下……”弗雷多提出得有点突兀,“单独商量,有点要紧事,所以……”
“好啊。”鲁迪善解人意地站了起来,从椅背上拿起他的外套,“我正好要去买一束花。”
佩拉看着他走出去带上了门,她扭头去看弗雷多,现在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了,她不知道自己表哥在打什么主意。“怎么啦?”她问。
“你要是去博洛尼亚,我可以送你。”弗雷多说,“放圣诞节假期之前你就好好待在那边吧。”
“为什么?”
“因为某个小混球闯祸了。”弗雷多瞪了她一眼,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把它扔给佩拉,“自己看吧。”
照片不是很清晰,像是分辨率很低的监控画面,画面正中间对着一栋房子的大门,是从街对面拍摄的,而那栋房子门前正好有人出来——六个孩子,其中一个女生拎着只泰迪熊玩偶。
“呃,这是——”佩拉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什么了:画面中的正是他们去的鬼屋,而佩拉就是那个拿走了泰迪熊的人,“我怎么没发现街对面有监控呢?”
“因为是我亲自动手装的针孔摄像头,为的就是不让别人发现。”弗雷多叹了口气说,“你去那里干嘛?”
“玛利亚作证,我只是跟着他们去鬼屋探险,谁知道那是搞贩/毒的地盘?”佩拉可不愿意被弗雷多误解,她一向是个直爽的人,妈妈也老是说她藏不住心里话,这在佩拉看来不是什么缺点。
“你还拆开它看了?!”弗雷多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哼出一口气,“你可真是胆子大。”
佩拉脸上流露出“我真的知道错了”的神色,看弗雷多渐渐气消了,她才拽着他胳膊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