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当你开始讨论永恒
在圣安德鲁节的前夕,女孩必须从一名寡妇那里要一个苹果,而且不必答谢。然后把苹果切成两半,在午夜前吃一半,在午夜后吃掉另一半;那么在睡梦中,女孩就能看到自己未来的丈夫。
——克莱尔·科克-斯塔基《如何给狮子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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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怎么样?”
“……挺好的。”
佩拉抬着手,阿罗坐在她对面的扶手椅上,闻言他的目光从布满鲜血的手掌心抬起,和她对视了一眼。
感谢沃尔图里本地医院的医生,大半夜被有钱人(鬼)叫起来加班,帮她弄掉了手心里的玻璃碎片还上了药。这样血肉模糊的手不应该出现在沃尔图里,佩拉确信她从会客室回到房间的路上被简瞪了一眼。
阿罗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仔细地帮她缠上纱布。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能力治好它?”他问。
“因为疼。”佩拉理直气壮地说。
“但像这样也会很疼,而且恢复得很慢。”
“要是在几天的低痛感和一分钟的剧痛之间选择,我要前者。”佩拉说。
阿罗很细心,动作也很轻柔。他对待她的手就好像那是什么易碎品。佩拉已经止血了,纱布被缠在手上,连带着手指也被分别包扎。
“你在读心吗?”佩拉问。
“本能地。”他说。
“你在看这几天的事吧。”佩拉撇嘴说,“婚礼录像,哈?”
“我愿意礼貌性地祝福他们。”阿罗说,“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态度。”
“弗雷多会死吗?”佩拉小声问。
“我不知道。”他撒谎道。他不会叫弗雷多死,反而会让他好好活下去。他的用处还会更大的。
“我害怕回到西西里,遇到他父母。”佩拉的手很冷,“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比起他自己,他宁愿你们活着。这在他看来是有价值的。”阿罗安慰道,“况且,我不认为他真的会死。”
“是吗?”佩拉抬起头。
“如果我没猜错,黑手党里想要吞并亚伦佐地盘的人不在少数,而他们的老板不会坐视那些老成员做大。”他顿了顿,“与其重新划分地盘,不如扶植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人,更好操控。”
佩拉挑了挑眉,“真是统治者的发言。”她说,“不过……听到这种话,是一种宽慰。”
阿罗说得有道理。弗雷多……那些人不是为了杀了他而出手的,否则在他们被堵到时就会都挨枪子。
现在想来,那些追击的后车几次开枪也不是为了击中他们,更像是为了把他们逼上那条被堵的路。
阿罗缠好绷带,最后打了个结,“好了。”
“谢谢你。”佩拉勉强对他一笑。
“你总是叫我担心。”他轻声说,“这次是手,我无法不去忧虑下一次又会有怎样的危险。”
“这回是我自找的,我……很后悔。”佩拉正色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的深红色的双眼凝望着她。每一次他这样注视她,佩拉都会觉得那双眼睛中央黑色的瞳孔里是不是出现了一个黑洞,要把她吸过去。
“现在你知道危险了,”他轻声对她说,“暗处的敌人比你想象得更多,有的时候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伤害你。人类,吸血鬼,都是如此。”
佩拉沉默着点点头。
“几年后,按照我们的约定,等你变成和我一样的,你也会看到许多潜在的危险。”
佩拉还是点头。阿罗拉着她那只受伤的手,力度很轻,不会伤到她。
“但这不是你的错。”他说,“你是最无辜的人。一方面,仅仅是敌人的贪欲,你就因为天生的能力成了他们的目标。另一方面,我也有错……”
佩拉看着他。
“你是对我而言重要的人。”他说,“我很抱歉,自作主张地把你当做挚爱。”
佩拉僵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刚刚说了“挚爱”这个词,她绝对没有听错。这是什么?表白吗?
“不必道歉。”她小声说,“因为我也一样。”
他抬起她的手,隔着包扎的纱布轻轻一吻。
“如果你坚持最开始的那种说法,认为我的要求实在过分,是剥夺了你的自由,我绝不会强迫你。”他柔声说,“但我希望你能再次考虑一下。那并不是牢笼,而是保护。”
佩拉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睛。
“你可以拥有任何你想要的。沃尔图里的图书馆你也可以随意阅读,那些书一百年都看不完。你所喜欢的东西只会享用不尽。”他蛊惑地说,“你还觉得这是囚禁吗?你当然可以出门,不过是保护你的人更多了。”
佩拉有点被他说动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爱。”阿罗和她四目相对,“因为我太爱你,我无法接受你处于危险的可能。我不想失去你……这对你来说或许是过分的。”
“不。”佩拉摇摇头,“因为爱而这样做,我想是很合情合理的。”
“是吗?”阿罗说,“我暗地里期盼着你能够与我一起永生,我们会一起看到这个世界是如何变化,又将走向何方。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一种冒犯吗?”
她摇摇头。“可是我不能保证自己会永远爱你呀。”她犹豫地说,“你现在是在说起很久以后的事,要是我不再爱你了,你会让我离开吗?”
“那不会发生。”阿罗肯定地说。
“我是说‘如果’。”佩拉反驳说,“要知道除了变化本身,没有什么真的是永恒不变的。鉴于我被7000亿亿亿个原子组成,一秒内能造100万个红细胞,它们每一个又要游走150000次,我不能保证自己能一直像一个样子。”
“吸血鬼没有那种特性。”他说,“转化之后你会明白,对伴侣的‘永远’的承诺并不只是一句空话。”
佩拉审视着他。她没当过吸血鬼,所以她不能随意评判。
“那你又是如何爱上我的?”她找到了质疑的切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