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孩子激动,为不同往日的清清心有悸动,他有很多话想说,沉淀了片刻只是温柔道:
“你倒是沉得住气,知道好久了吧,为何一点都不透露于我,上个月,我来过两次,每次都说你感了风寒,怕过病给我,不肯与我亲近,便是知道了吧。”
“为何瞒我那么久?”
清清想了想道:“六哥盼了皇儿那么久,之前亦有妃嫔怀上龙胎却没能坐稳,禾儿怕官家再空欢喜。”
“你与俞氏她们怎么能一样呢,”赵祯不住的轻吻怀中的人,想也没想道:“你是我的亲人,家人,禾儿……我好欢喜,自六年前,得知母亲薨逝之信起,我再也没有这样开心过。”
“禾儿,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六哥,”清清伸出双手环抱住赵祯,轻轻道:“能陪在六哥身边,禾儿很欢喜。”
晚间,赵祯陪着清清用过晚膳,他看着清清不过是片刻,双眸迷蒙着立时就能倒头睡下的样子,立即招呼嘉月过来为她卸下发髻松散头发,然后亲自抱着困顿的头一点一点的清清放上床。
看着清清一沾床就立即呼吸平缓下来,进入好眠,他便也回到福宁殿继续看劄子去了。
怀有身孕的日子倒也不难熬,或者说对清清来说挺轻松的,除了嗜睡和吃的多了,虽比平日吃得多,她的身体倒也只是长了一点肉罢,眉宇间更多的是母性温柔。
孩子月份渐大,肚子也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摸摸肚子,还能感觉到孩子的动静呢,她的孩子一定是个漂亮聪明的小公主。
清晨,辰时过半,清清自己清醒了,一夜好眠的她看起来容光焕发,即便没有上妆,看起来依然清丽动人。
洗漱完,嘉月为她疏发上妆,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一起长大,关系也亲如姐妹,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
嘉月手上动作利落轻柔,想起家里的事,道:“前些日子,夫人送进来的这些礼品,娘子真的不看看吗?”
“其实许夫人对送上来的这些礼品也是为难,怕是不收,会替娘子得罪人的。”
嘉月将梅花簪插进发间,一个简单清雅的发髻就疏好了,最后再整理一下便行了。
清清其实早已预料到这些,娘收了也不算什么,她自由办法。
“姑娘。”活泼俏皮的羽月进来一礼,道:“刚才坤宁殿那边的嬛儿姑娘过来说,娘娘的堂哥从任上回来,送了新鲜的莼菜鲜鱼,娘娘让人立即送去御厨房做了,说是一会儿带来与娘子共用早膳。”
清清打了个哈欠道:“你去将我做的桂花云片糕,松仁琥珀糖,还有枣泥核桃酥,还有蜜饯梅子都取过来,哦,还有去年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取来煮茶。”
羽月礼罢退去,准备刚刚姑娘嘱咐的东西。
与皇后娘娘吃完早膳,清清倒还精神,皇后也留下来陪清清说了会儿子话。
“娘娘,近些时日,总有相邀母亲和姐姐去诗会,茶会的夫人们,”清清虽然清冷,却是将家人放在了心里,她讨厌麻烦,所以她将担忧讲与皇后,是最为妥帖的解决办法了。
“她们还托母亲,给我和这未出世的孩子,送了许多贵重礼物,还说了许多朝廷的事,说范仲淹沽名钓誉,说欧阳修私德不检,而且,还探问,官家有没有对臣妾提过,官家的好恶究竟什么的。”
皇后脸色严肃起来,继续听她说。
清清继续说道:“母亲虽为官家的乳母,但从前从未与贵戚有过来往,而如今,当是为了这孩子。”
“娘娘,臣妾,真的很担心,很害怕。”
看着苗娘子信任的眼神,曹皇后已是决定为苗娘子解决此事,不过此时,曹皇后还是先温声安抚:
“有生养的娘子一定比没有生养的娘子是非麻烦多些,你有得越多,倚仗得越多,麻烦危险也会越多,但是,第一个为官家诞育子女,禾儿,你难道不觉得特别的开心,特别的幸福吗?”
清清抚摸着肚子温柔一笑:“那自然是了,只是……”
“禾儿,你温和敦厚,却又通透世情,才有这样的福气第一个有了官家的骨血,至于外面那些纷扰,你不必理会也不必烦,只要你心里装着官家,行动循着祖训,宫规,难道还不信官家信得过你,护的了你吗。”
清清垂下眼眸,转而温柔一笑道:“禾儿也信娘娘。”
俩人又说了会子的话,皇后便回了自己的坤宁殿,待皇后走后,清清脸上温柔笑意骤然散去,她一边无意识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一边玩味地想着刚刚皇后娘娘的话语。
信任—一旦交付出去,若是没有收到同等信任,自然也就会收回来,而皇后娘娘选择了她不想要的结果。
算了,本以为相交五年,也算是可以交付信任的人,如今却是她瘸了眼。
不知不觉,清清对待她便冷淡了几分,虽还是一如往常说话谈论,一同吃茶下棋,但那些亲昵的话语在她毫无察觉间消失。
也是在那个说话的时间里,清清发现,在这个百花齐放的花园中,没有谁能交付自己的真心,她也收回了自己的的真心,不再交付。
虽然后来看到了皇后的安排,发现是自己误解了她,清清也没有再次交付出自己的真心,因为,皇后是皇后,她最爱的还是官家。
从她入宫以来,后宫妃嫔都觉着这是一位公正守礼,恪守规矩的人,可是,偏偏清清发现,恪守规矩的人面对爱的官家的时候,规矩便不是规矩了。
那日后,面对官家的偏心,一心保护的人,她也还是守不了规矩,却将规矩束缚于自身和他人,面对官家偏心的人只能一步步后退,再一步步退让。
对皇后来说是何其悲哀,又让人怒其不争,清清也曾关心过,隐晦提及过,却不见皇后有所行动,始终恪守规矩,将自己束缚在规矩里。
或许正因为清清对未来有所预感,所以她不会怪罪皇后,责怪皇后,只是收回真心,平淡处之便是最好。
……
月份渐大,身子也变得笨重,在清清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的时候,娘进宫了,来陪伴她,因为怀孕,看着自己日渐丰盈白嫩而臃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