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从梅鸿雪手腕上褪下来的牡丹镯子,瞧着窗外渐渐西沉的太阳,想起了自己和她初见时的样子。
那时的梅鸿雪一身墨衣,作翩翩少年郎打扮,高举三柱高香向姻缘主许愿。
“姻缘主在上,小生梅鸿雪祈求能够最后再见乾阳国张家大小姐张蓉蓉一面。”
那是念汐收到的,人间的第一炷香。
所幸她不负所托。
可是她如今又为自己所累。
如果梅鸿雪就这样醒不过来了,那自己拉柴盈陪葬,这样不过分吧?
一命偿一命,这样很公平,鲤大娘也会觉得公平的。
毕竟以德报怨,心存善念,宽以待人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了,现在自己不想这么做了,鲤大娘也会支持我的吧。
念汐有些颓然地低头看了一眼那牡丹镯子,夕阳西下,最后一丝光亮也湮没在了天边。
整间屋子黑漆漆的,念汐没有起身去点灯。
“念汐……”床上传来之淮一声沙哑的叫唤。
白日里大夫已经来看过。
好消息是,那衣服上的血大部分都不是之淮的。
坏消息是,之淮受了较重的内伤,他现在很累,首先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其他的可慢慢调养。
不管他是怎么受的伤,只要无碍就好。
“你醒了?”念汐摸黑去点蜡烛,却不小心碰到了凳子,撞翻了桌子,摔碎了茶盏,弄丢了火折子。
摸索之间,锋利的瓷片划伤了念汐的手,她手猛地一缩,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语气平淡道:“我把茶壶摔碎了,你等等,我让人再沏一壶热茶来。”
之淮等到了高德进来点灯送茶,却没有等到念汐再回来。
等到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蜷缩在梅鸿雪床边。
手上的伤口淌了一地的血,她却不知疼似的,眼睛空洞洞地望着角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淮停在了她的面前,她却无甚反应。
“你的手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之淮不由分说地拉起念汐便往外走。
念汐却是立在原地没动:“之淮,你能不能救救她……之前你给我的神药……还……还有吗?”
之淮回身看她,举起另一只手里攥着的牡丹镯子,低低道:“你说没人会在男扮女装的时候带个女人的镯子,她是故意落下给我看的,但是今天,今天,你看,她依旧一身男装,而这个镯子,就是我亲手从她手腕上摘下的。”
之淮警惕地看了床上的梅鸿雪一眼,直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说了句“先去包扎”,便径直拉着念汐走了。
包扎伤口的时候,念汐依旧是一言不发,眼睛呆愣愣地瞧着一个角落。
“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伤了梅鸿雪的不是你,你不要把所有罪责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念汐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之淮想到了什么,手下一使劲,绷带挤压到伤口该是很疼的,眼前人却是眉头也没皱一下。
“念汐你不要这个样子……”之淮回过神来,手里的力道缓了下来,默默地打了个蝴蝶结。
良久,眼前人才慢慢开口:“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