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汐不会认错,恐怕过不了多久,猪蹄王的嘴里就会长出一朵睡莲来,就像连心桥下被一箭穿心的那对有情人一般。
怎会如此?
“这到底是怪病,还是什么邪术?”念汐转头问之淮。
之淮眉宇间也是罕见地染上了深重的忧虑。
因为他透过这接二连三的怪异的事件,隐隐觉察出了几丝幽暗,仿佛是一只无形的手,在慢慢扼住念汐的喉咙。
“别急,去找国师,说不定他会知道。”
于是沈子昂被硬生生地从软玉温香之中拉了出来,垮着腰带趿着布鞋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推到了猪蹄王的跟前。
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沈子昂却在看到猪蹄王的那一刻突然一凛,整个人严肃认真起来,一番望闻问切下来,他俯视着猪蹄王舌尖的嫩芽,轻叹了一口气。
“看清楚了?出去说。”之淮止住沈子昂的话头。
“怎么说?”一出门,念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沈子昂有些犹豫,轻声说道:“不是中毒,也不是中邪,倒像是误食了睡莲的种子,不知怎么的睡莲竟要在他体内生根发芽了……”
怎会如此,一时之间,三人都陷入了一种迷茫而忐忑的沉默。
有风吹过,不冷,却让人发自心底感觉萧瑟。
“但是寻常人看了,很难不把这种怪病与当前正流行的诅咒说联系起来。”之淮率先抬起头,眼神镇定清醒。
“所以要在这个消息封锁住。”沈子昂接着说道。
念汐回忆了一下刚刚街坊们的反应:“想来其他人还不知道这种怪病,只道是猪蹄王消瘦得厉害。”
“不,其他人或许不知,但有一个人,她必然知道。”之淮进到猪蹄王卧房之时,顺手探了探桌上的茶盏,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
猪蹄王的小院落也显得干净整洁,一个病重的到无法起身的人是不可能还有力气起来烧水、打扫的。
必然有一个关心他的人一直在默默照顾他。
猪蹄王大小就父母双亡,一个人孤苦伶仃活着,能如此对他不离不弃的,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可能的人选了。
一定是豆腐西施。
“难道豆腐西施另嫁他人是有苦衷的?”念汐问道,“莫不是何家人为了逼迫豆腐西施而使得手段?”
“哇,要真是这样也太不要脸了吧,婚姻大事自然是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才行的……”沈子昂突然义愤填膺。
“但是,连心桥下暴毙的那一对情侣又怎么解释?目前看来他们与何家并无关联。”之淮开口打断沈子昂的话头,省的话题跑开。
连心桥一案,死者是被箭穿心而死,死后才“舌灿莲花”。
若是把这两桩案子放在一起看……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在于,都曾经是念汐想要牵红线促佳缘的对象。
莫非……莫非……
竟是冲着念汐来的嘛?!
三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层,猛地抬头,面面面相觑。
“虽说他们都曾经是我选中的对象,但是,但是哪里还有其他人知道我脑子里是怎么盘算的呢?要是真有,那也未免太可怕了。”念汐悻悻地说道。
之淮轻轻地深吸了口气,语气沉静道:“无论如何,眼下最最重要的是将猪蹄王带走安顿,好好治病,其他的,容我再捋捋。”
他有些头疼,原以为洛州刚形成不久且面积最小,想来应该是四海八荒之内情况最简单的地方。
谁能想到呢,一环套着一环,让人摸不着头脑。
或许豆腐西施那里有线索。
但三人赶去豆腐西施家的时候却扑了个空,询问了一遍得知,她一大早便匆匆往南边走了。
南边,他们就是从南边的猪蹄王家过来的。
显然豆腐西施不在那里。
“何家,之前街坊们不是说何家也住在南边吗?”之淮一语惊醒梦中人,于是三人又匆匆往何家而去。
何家不愧是传言里的富甲一方的人家,高门阔户,或许是要办喜事的缘故,门口张灯结彩,两只大红灯笼在风的吹动下微微摇曳。
何府朱漆大门前坐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据说也是出自石雕名家之手,价格不菲。
不知是不是错觉,念汐只觉得那大门右边的石狮子似乎是转了一下眼珠子来瞧她,她定睛一看,那狮子自是一动不动,目视前方。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之淮悄悄挡在念汐身前,转头和沈子昂交换了一个眼神。
地处繁华地段的何府,安静得有些许诡异。
沈子昂不以为意地笑笑,抬起右手整理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背着手便去敲门。
叩门三声,无人回应。
沈子昂一挑眉,回头看了看留在原地的之淮。
之淮以眼神示意他继续,于是沈子昂用了更大的力气拍门,还喊了一句:“有人在吗?”
还是没人回应。
奇了怪了,偌大的何家不可能连个应门的奴仆都没有。
正当三人纳闷的时候,门忽地自己开了,门缝里伸出一颗脑袋来,脸颊瘦削眼眶凹陷眼下乌青,一看便是体虚异常,恐命不久矣。
沈子昂被这颗脑袋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
“你找谁……”声音虚无缥缈,缺乏中气,甚至可以说是,缺乏生气。
“豆腐西施在吗?”
沈子昂仍旧皱着眉头瞧着那颗脑袋,没有回话,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之淮代为答道。
“不在。”
那人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然后“嘭”地一下把门关了。
嘿!沈子昂暗暗龇牙,什么态度!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关门倒挺有力气。
“别龇牙了,走!”之淮说着,扶了念汐的胳臂,利落地转身往前走去。
念汐下意识想要回头,却被之淮一把拉进怀里,头顶上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别回头。”
两人就这样走出老远,刚想拐进仙客来歇歇脚,却好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