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什么事,姜知渺把屋子又拾掇了一遍后,便又跑去捡柴火去了。 眼下烧锅都是用柴烧,一日三餐的烧水做饭,柴火用的飞快,多屯点柴火在家,总归是用的到的。 见姜知渺去捡了柴火,温竹卿和家里说了一声,也巴巴的跟在她后头去林子里捡了起来。 林子里遍地都是枯枝杂木,随便捡捡就能捡上一堆。 上昼去集上采买物资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一板车一板车的东西进村,隔老远就能听见村子里头的欢声笑语。 前头一阵,温竹卿帮着姜知渺捡柴,不大一会儿,地上就堆了一堆柴火,见她家捡的差不多了,这才紧着自家的柴火捡。 见他抿着唇不说话,默默干活的模样,姜知渺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第一次见他,是在大牢里,他是模样清隽的贵公子,想着怎么着也该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清流人士,就像她三叔那般。 从前在姜家,姜行博自诩为读书人,整天把圣贤书挂在嘴边,除此之外,家里的事是一概不理,没交集,姜知渺也看不惯。 潜移默化的,自小姜知渺就以为像她三叔那般的读书人都是眼高于顶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读书人的清高,在大栩国,像温竹卿这般放的下傲气的,姜知渺见的不多。 脑海中迅速浮现出温竹卿干活干的大汗淋漓的模样,又回想起初见时的那个他,反差感之大,姜知渺不禁一笑。 温竹卿虽然奇怪她一直瞧着他,但也没过于深究,回了个憨憨的傻笑后,便自顾自地又捡起了柴火来。 见他耳廓都红了半截,姜知渺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捡着捡着,温竹卿只觉周边有些燥,口干舌燥,就连吹来的冷风都是燥的,热的他浑身不自在极了。 一度静默无言,二人捡够了柴火便结伴回了家。 冷风簌簌的吹着,耳边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温竹卿攥着捆柴火的绳,手心直冒汗,湿哒哒的,腻的难受。 姜知渺见他不自在,想着是方才的打量惊着了他,但仔细想想,从前也不乏有过这种打量,咋就今个儿别扭了? 姜知渺不懂,也想不透,见没两步就要到家,便一把扯住他肩上的绳子,往旁边一拽。 温竹卿被拽的一个不稳,险些就要摔倒,身后是黄泥糊的屋子,虽不结实,但实实在在挨了那么一下,他蹙了蹙眉,不由地发出一声闷哼。 许是反应过来方才的力道太大,姜知渺连忙松开手,调整了下他的姿势,就连言语都带了些歉意。 “抱歉抱歉,力气太大,没控制住,刚才没给你摔疼了吧?”卸下他肩上的柴火,仔细打量了一番,姜知渺说道。 柴火起了一定的缓冲作用,要不是有这捆柴火垫底,温竹卿想,也许会撞得不轻。 方才他就被瞧的有些心绪不宁,如今又被扒拉了几下,这下子心更乱了,隐隐约约,似乎都能听到心脏的跳动声。 尤其是,当姜知渺再想往前凑时,温竹卿心下一慌,不由就想往后退,哪知,身后是墙壁,退无可退。 惊慌间,只觉得空气更燥了,燥的他不由地吞咽,奋力压下这徒生的燥意。 温竹卿心头一阵复杂,望了望四周,没见着什么人,这才急急忙忙道:“姜、姜姑娘,这、你,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身后传来家人的嬉笑声,只一墙之隔,不知怎的,温竹卿只觉得不自在极了。 话一说完,他便垂着脑袋,一副不敢与之对视的模样,不过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却又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 距离慢慢拉开,空气中的燥意平白地消了不少,恍恍惚惚地,只听她道:“温竹卿,方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瞧你,是因为你生的好,没想着冒犯你,你,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我看你红了耳廓,心知你害羞,就没瞧了,不过你半响都不说话,走路都同手同脚的,我就知道是我瞧的太过了,我,抱歉,我真的是看你生的好看,这才没控制住自己。” 听着这话,温竹卿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羞意自心底平地而生,手忙脚乱的,慌乱道:“不、不碍事,我、我没生气,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就是有些不适应,不适应罢了,姜姑娘,真的,我说的是真的。” “真的?”姜知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温竹卿忙不迭地点头,肯定他话的真实性。 见他没放在心上,姜知渺蓦地弯唇,露出一个笑来,拍了拍他的肩说:“放心,未经过你同意之前,我再也不那么瞧你了。” 话落,温竹卿点了点头,但很快,只觉得有哪里不对,悄悄地望了她一眼后,小小声道:“也,也不是不能瞧,就是,瞧的别那么明目张胆就行。” 姜知渺耳尖,瞬间就听清了他说的话,她知道他害羞才会这么反常,但这反常的也有些过了吧,瞧瞧,这话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不怪姜知渺觉得反常,就连温竹卿自个儿都觉得不太对劲,什么叫瞧也别瞧的那么明目张胆就行,这话,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眼下距离拉开了,又被冷风一吹,温竹卿也清醒了几分,他低着眉,说:“姜姑娘,我、我的意思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皮相生下来就是能被瞧的,我,我也没那么小心眼。” 听着这话,姜知渺徐徐笑开,眼底泛起阵阵涟漪,拍着他肩道:“好小子,我就说嘛,你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方才我就一直想,是不是我把你给瞧的害羞了,然后你生气了,不理我了,看来,是我多想了,害羞是真的,生气倒不至于,放心,下次我注意,注意啊。” 被这一拍,先前陡生的旖旎心思瞬间一扫而空,脸上的红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苍白,一阵冷风吹过,温竹卿默了默,只觉自己又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