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渡仙 翌日,轮到他当值。 看见皎皎从屋内出来,杨和光殷勤凑过去:“公主早……” 话未说完,便被皎皎推了个趔趄,站稳后便见那位战场上抡起大树当长枪使的大元帅,竟然蹲下身,小心翼翼从他方才落脚的位置拾起一枚桃花瓣,温柔地搁在手心里。 杨和光觉得很幻灭,这还是那个以一当十、豪放威武的大元帅吗? 皎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幻灭,她看看院角的水缸,又看看地上,眉间若蹙,很为难的样子:“随水飘零,碾落成泥好像都不好呢?” 杨和光大为震惊,几乎脱口而出:“何方妖孽,你把我们元帅怎么了?” 皎皎侧头,斜睨他一眼:“没睡醒就跳去池塘里醒醒神。” 这神情、这语气,是三公主无疑。 看着窗台上摆着的几枝桃花,感受着春风拂面,吹得花瓣簌簌飘落,杨和光突然就想到,昨日裴铮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接下来的两日,杨和光与当值的守卫简直苦不堪言,巡视时下脚那叫一个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就怕一不小心踩到飘落的花瓣。 更为幻灭的,还得看着他们威风凛凛的大元帅,化身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小女孩,满院的捡花瓣。 杨和光真想给昨日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好端端的送什么花! 一同当值的同僚知道花是他送的,对他怨念深重,私下很是敲了他一顿。 此后,杨和光对花有了阴影,发誓绝不让花出现在自家元帅面前。 时间进入七月,白狄国被划分为五个郡,各地的治理班子已慢慢完善,只等最后一位郡守到任,他们便可回上京。 这日,又轮到杨和光当值。 皎皎出门采购特产,准备带回上京送给纪昀,出门不久,便见几位小丫鬟坐在路旁的亭子里,正揉搓着紫红色的花儿。 杨和光一个激灵,猛地冲上前去,劈手从小丫鬟手中夺过花儿。 小丫鬟们人都吓傻了,连忙跪地行礼,急急表示她们没有偷懒,活已经做完。 皎皎眉心突了突,骂道:“杨和光你皮痒了是吧?” “不是,我……” “你一个大男人抢什么凤仙花,怎么着,你也要染指甲啊?” 说话间,她示意小丫鬟们起身,还道:“紫红色挑气质、挑肤色、还挑衣裳,一个弄不好,就丑不拉几的。 你们可以试试粉色的凤仙花,粉嫩嫩的多好看,红色的也好,艳艳的,很显气色。” 杨和光懵了,三公主不是怜爱花儿吗,怎么能看着她们辣手摧花? —— 七月初十,宜嫁娶、动土、出行。 皎皎带着大军班师回朝,沿途百姓热情相迎,历时一月,在八月十二这日,抵达上京。 穿过京郊树林,远远便见接官亭乌泱泱一堆人,行至近前,看清为首的人,她倍感失望。 与迎接官员碰面、过完流程后,在百姓雷鸣般的‘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声中,她直奔皇宫,终于在宫门口见到了想见的人。 一袭明黄色龙袍、身姿俊挺,站在宫门前,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仿佛融进光里。 “二哥哥!”她跳下马,飞快地跑上前去。 纪昀望着那道飞奔而来的身影,有片刻的恍惚,他想起铸剑山庄里,她抱着红漆雕花长盒,绕过庑廊走来的样子,与眼前飞奔而来的她渐渐重合…… 皎皎欢呼着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窝:“一年多了,我好想你呀!” 本是欢欣雀跃之语,不知为何,尾音不自觉带了点颤意。 须臾,没听他的应答,皎皎有些疑惑,抬起头,只见纪昀眼睑微垂,无言地望着她,一双眼睛宛若星辰,阳光照进去,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目光却是迷离又怅然,似在看她,却又好似透过她,看向更久远的东西。 那目光太过温柔缱绻,宛若发丝从心尖撩过,带来一丝异样的微痒。 听见她的呼唤,纪昀眨了下眼睛,似是回了神,抬臂像儿时般环住她,低低道:“欢迎回家。” 声音轻缓而低沉,似是从前尘往事中苏醒过来。 皎皎只觉心头滑过一阵暖流,恍然间,那些战火与厮杀、鲜血与狰狞,均如梦境般倏然远去,只余这个微凉的怀抱安稳而真实。 “咳咳咳……” 后面传来裴铮几乎要断气的咳嗽声,她这才想起这是宫门前,她还有流程没走呢。 忙从纪昀怀里退出来,至一众将领前方站定,携众将跪拜新君。 纪昀于御书房接见众位高级将领,并言会于明日朝会论功行赏,而后便让众位将军回去,只余皎皎与裴铮留下。 等人走后,裴铮仍不住抱怨:“知道你们兄妹情深,也犯不着于宫门前热情相拥吧,才一年多不见而已,整得跟分别了半生似的。 三公主现在可是大元帅!得注意形象。啧啧,你们是没瞧见那些将军们的表情,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见过她这副撒娇的模样,这让他们以后怎么把她与战场上那个威风凛凛大元帅联系在一起!” 皎皎翻了个白眼:“我是元帅,也是女子,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与我在家人面前娇气,冲突吗?”xqqxs八 裴铮:“是不冲突,但这对比很幻灭呀。” “那是他们狭隘,我总不能为了他们的感受,就把自己当男人吧?” “呃……”裴铮哑口无言。 “我知道世人的偏见,认为男子才可当官主事、封侯拜相,女人就该依附男人而活。在你们的潜意识里,我这个异类,也该具备男子的特性。 但我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女子,我履行做元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