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距离钟溺最近的三道菜,规定道:“不能贪多,每道菜最多吃两口。”
闻言,钟溺刚亮起来的小眼神,又瞬间熄灭。
她忍不住扁扁嘴抱怨:“好残忍呀。”
只可惜单珹丝毫不为所动,规定完用量,便收回公筷,继续安静吃饭。
钟溺小眼珠在琳琅满目的菜品间滴溜溜乱转,过了会儿,试探着小声问:“那,待会的生日蛋糕,我……”
“砰”的一声巨响,单家晚餐餐桌上丰盛的佳肴被一只碗碟打得七零八落,同时也打断了钟溺旁若无人的低语。
单父毫无预兆地将自己的餐具砸向餐桌中央。
“你凭什么!”单父皮包骨似的指关节处,到处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他面目狰狞地指着钟溺,又从钟溺的方向猛地转向餐桌另一侧的单珹:“你们又凭什么!”
单父像是突然发了疯,扫开自己桌前的餐盘还不够,还想倾身去霍霍单珹桌前的东西。
钟溺的位置离单父的主座最远,她的旁边坐着单希珩,而单希珩的对面是单珹。
单父刚抽风一通摔了自己的餐盘时,钟溺和单希珩就立即站起了身。
生日晚饭开餐前,单宅餐厅里每个人的餐桌前都有一盅热汤。单父第二下想去祸害单珹的桌前食物时,钟溺想阻止却碍于座位离得远,胳膊又不够长。
而单希珩更是根本没想到单父会去攻击单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至于风暴聚集中心的单珹,钟溺只看到哥哥从头到尾没动一下,从单父暴起发作到桌前的汤汤水水被扫落到他的身上。
单珹稳稳坐在自己的座位,自始至终没有丝毫躲闪。
“哥哥!”
“爸爸!”
汤水被扫落到单珹胸前的一瞬,钟溺飞快扯了餐巾,绕过餐桌冲向单珹:“哥哥烫到没有?”
钟溺邻座的单希珩则是就近稳住单父,第一时间起身挡到单父与单珹之间,也阻隔了双方的目光对视。
钟溺拉起单珹,想用餐巾擦掉哥哥胸口、腰腹还有流到腿上的汤汁饭菜,而单珹却挡了下钟溺的手。
单珹道:“没关系,别碰它。”
然而,就在单珹挡钟溺手的那一下,钟溺的指尖已经抢先碰到了单珹被汤水浸湿的衬衣领口。
滚烫到灼人!
钟溺低咒一声,一刻没耽误拖着单珹就往单宅一楼的洗手间走。
接近100度的保温汤盅撒了一身,单珹被烫伤的地方需要立即冲凉水降温!
等拽着单珹进了一楼洗手间,钟溺便心急地扒拉单珹的衣服,却奈何越急越解不开衬衫纽扣。
钟溺暴躁得不行,干脆动用蛮力想直接扯开单珹的衬衣,单珹抓住钟溺的手:“慌什么,镇定一点。”
“你现在必须立刻!马上!镇静冲凉!”
这种时候,谁还管镇不镇定,钟溺就不镇定!
她一面拽着单珹滚烫的衬衣领口以防被汤水浸湿的面料会继续贴着单珹的皮肤烫,一面压着眉眼埋怨起单珹。
“哥哥为什么不躲开啊!”
明知道那个作老头会发疯,单珹都看到老头子扔碗扔筷子了,就不能动动身躲开吗!
还有单父也是,有病凭什么冲自己儿子撒气!
不仅有病,还偏心,总是对Omega二儿子横眉冷对,对Alpha小儿子却慈眉善目!
然而相比钟溺的无差别怒火,单珹对自己被烫伤这事实在反应平平。
“你先出去等会儿。”单珹拍拍钟溺还在奋力和他领口纽扣做斗争的手,语气毫不在意地道:“他有气总要撒出来的,我心里有数,没怎么烫到。”
钟溺:“撒什么气?他天天发疯,就知道祸害——”
“你刚才那样问,不就是为了故意激怒他?”单珹打断钟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钟溺倏然抬头,一时间,手上暴力紧攥单珹扣子的力道都无意识松了……
·
钟溺的确是故意气单父的。
像今天这样毫无征兆的混乱冲突,在钟溺养在单宅的这十年间曾出现过无数次。
钟溺穿进书中世界已超过百年,也在书中世界无法无天了百年。
之前九十八辈子,钟溺凭着单家当家人入赘Alpha的身份,在单家盘踞的星都城几乎横着走,没人管得了钟溺。
而在这座单家豪宅里,过去百年,更是没人配管她。
唯一够格管钟溺的那人,常年足不出户,还又不问一切因由地往死里纵着钟溺。
所以哪怕这辈子钟溺的第99次重生出了些偏差,时间、年岁、身份全都不对,可自从她跟着单珹回到单宅起,习惯使然,钟溺依旧鲜少谨小慎微。
忍气吞声?
这种词汇,就没在钟溺的字典里存在过。
十年前,钟溺与单父的第一次会面,单父还不像现在这么一见面就歇斯底里、不可理喻,当然也远没有现在这般形容枯槁。
单父的敏感疯狂都藏在那张美丽苍白的皮囊之下。
至少白天,在佣人面前,他还在努力维持着一个豪门Omega贵夫的矜贵自持,只有在夜深无人的角落才会泄露出几分过激与个人憎恶。
单父恨钟溺。
当他在某个万物沉睡的夜晚,用这个ABO书中世界里,最受Omega贵妇、贵夫追捧的,修得尖细华丽的长指甲死死抵在彼时还只有几岁的小钟溺脑门上。
抵出了一个红红的半圆月牙那一刻。
他眼中的恨意是那样不带一丝遮掩。
他对钟溺说:“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女儿!”
钟溺感到微微诧异。
当时,初来单家乍到小钟溺正捧着刚从单宅厨房冰箱里兑好冰块的热牛奶,斗志满满地期待自己的第99次重生可以长得更高一点。
小钟溺奇怪地与眼睛赤红的Omega男人对视:“单叔叔,你在说什么呀?”
“别叫我叔叔!你怎么有脸叫我叔叔?”单父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