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霍花草的习惯不好,需要改正。
等学剑法时自己也被霍霍,骨碌碌在地上滚了无数圈,沾了一身的土与灰,又觉得还是欺负花草比较好。
贺兰:你离宗出走的师兄们都是被打个半死诶。
如此一连过了数日。
阿欢每日天还未亮,就要跟着贺兰学剑法,然后到主峰去听理论课,再回来给自家师尊端茶奉水,忍受他的各种无理取闹,晚上没法睡觉,不是数星星就是继续练剑……
熬了几天后,整个人都恹恹的。
她原本就过于纤瘦,唯独脸颊上还有点儿肉,现在连这抹莹润弧度也褪去,下巴尖尖的,看着尤其惹人怜。
师兄师姐们心疼得哇哇的,联名上书掌门,中心思想:论因为一己私欲苛待弟子之不可行。
社畜掌门被他们情真意切的措辞打动,一时间将生死置之度外,含泪给贺兰写了封万字批评信。
贺兰收到掌门打入识海的飞符时,还满脸莫名。
他这几日灵力稍微稳定下来,还意外有了境界突破之兆,为了做渡雷劫的准备,完全没出过灵隐峰,遑论欺压弟子。
整座峰内,哪来的弟子给他欺压——嗯?
正编辫子的手顿住,贺兰瞥了枕在自己腿上的少女一眼,忽然福至心灵,展开神识,感受了一下她的灵息。
阿欢五行属水,灵根为冰,按理应该是极为沉静安和的气息,此刻却像无数刺梨在她周身团团转着,尖刺向外,昭示着主人的不安定。
贺兰拧起眉头,“欢,你一直没休息么?”
阿欢打了个哈欠,双眼半睁不睁的,还要小声辩解,“不用,休息。”
好哇,小姑娘跟人学坏,成不良少女了!
贺兰顿时大为光火,把阿欢抱起来要送去睡觉。
女孩一路上奋力挣扎,反抗无效。
被按着压在床上,拿厚毯子,结结实实裹成了蚕宝宝。
限制她人身自由的男人坐在床边,拍拍她额头,得意笑,“这下肯不肯睡了?”
“不睡。”阿欢继续挣扎。
贺兰笑着捏她脸,发现果真手感都变了,又有点心疼,“寻常修士不睡觉是在参悟……你是做什么?”
阿欢四肢都被缠进毯子里,只能努力仰起小脸,嘟囔着解释,“梦里,有人。”
贺兰捋她头发的手一顿,“什么样的人?”
千痕的特质很难概括,阿欢于是从外貌入手,捡了最明显的特征回答:“男子,很高。”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会儿,补充道:“头发,比你长。”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贺兰的玻璃心,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半挽起的发,脸色都黑了几分,“......那,样貌如何?”
“样貌?”阿欢慢吞吞重复了遍,有点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
她困得厉害,一旦沾了床,脑袋都晕乎乎的,反应迟钝得很。
贺兰久久没听见回答,浑身僵了僵,板着脸扭过头去,赌气又重复了遍,“那人的样貌,和师尊比如何?”
这要怎么回答呢。
阿欢想凑上前看下自家师尊具体长什么形状,可是蚕宝宝形态不好行动,挪着挪着,撞到了毫无防备的贺兰身上。
顺势将他撞下了床。
土拨鼠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贺兰背靠着床沿,大脑彻底宕机,过了许久,才用破碎的思考能力,拼凑出一个可怕结论——
阿欢有了意中人,夜夜入梦,而她不愿意说出对方样貌,为了隐瞒,不惜以下犯上……
他脸上表情变幻不停。
硬要形容的话,像是做着皇后梦、却一朝失宠,被打入冷宫,还未能接受现实的前任宠妃。
阿欢趴在床边边,视线从男人精致的眉梢扫到下颌,无视对方生无可恋的表情,很认真地回答,“没上妆。”
在她对容貌仅有的认知里,上了妆,就是漂亮的。
贺兰垂头丧气,忧愁地瞥了她一眼。
眼尾薄红浅浅散开,似染了醺醺桃花,说不出的浓艳。
他看起来,好像一只委屈的麻薯,随时都会融化掉。
阿欢望着对方,思考了会儿,凑过去,在他脸上啾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