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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白霜花掩去血迹,只透出隐隐殷红,像覆盖零星细碎的梅花瓣。
景明秋由阿欢搀扶着,还未走出院门,便有些无力,只能靠着老海棠树的树干,慢慢坐下。
海棠树在萧萧风雪中熬过一冬,看着萎靡,新年一来,仍露出几分生气。
景明秋靠着伴自己长大的老树,喘息片刻,从怀中摸出自己早想赠她的礼物。
是把刻着鸳鸯的檀木小梳。
少年指腹缓缓摩挲着梳面,似有些羞赧,小声问,“我能不能,为你梳一次发?”
阿欢点头,乖乖转过身去,任由对方拢住自己垂散乌发。
天幕极高,极阔,像一整块剔透的冰冷宝石,静静映着这一方天地。
景明秋垂着眸,慢慢地,替女孩梳着发。
一梳梳到尾,幸福安康。
二梳梳到尾,安平喜乐。
三梳……
三梳梳到尾,白首不分离。
身体越来越沉重,已握不住木梳。
景明秋只能松手,再看了阿欢一眼。
她低着头,侧脸白皙无暇,面颊莹润,还有些孩子气的模样。
他生辰所许的愿,终究当不得真,也无法同她一起长大。
好在今日大雪,雪落满肩。
他们此生,也算共白头。
勾着青丝的手终究垂下,景明秋呼吸渐轻,倚在阿欢肩头,陷入无垠沉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