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一个戴罪之身的末等宫婢,口出狂言还要去六局做女官。
谢祁睁开眼,黑眸深邃莫测,“若是你输了呢?”
“奴婢便安分守己,一辈子守在殿下的身边,护殿下周全,直至身死。”
大抵是许久不曾瞧见,这了无生息的冷宫之中,来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小宫婢。
或许,真的能天翻地覆。
又或许,只是一颗小石子落水,一阵波澜后又恢复一潭死水。
谢祁伸出苍白的手骨,握拳,与苏想容的手背碰了一下。
“你说错了,若是你输了,如你这般不知死活的小宫婢,最后的下场都是沉塘。”
苏想容眼眸微微一弯,“殿下放心,若奴婢真送了命,必然也会竭尽全力为殿下安排好出处,绝不会拖累了殿下。”
虽然她野心勃勃,可她却有一双干净漂亮的琉璃色星眸,望入她的眸中,便像是被星辰大海裹挟,清和、安定,莫名叫人信服。
“我才不需要你一个自顾不暇的小宫婢安排什么出处。”
谢祁别扭的侧过首,但苏想容却是轻笑了声。
再怎么装成熟,都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不自觉便透出了几分别扭的幼稚。
“笑什么!”
小刺猬凶巴巴的回首瞪她,苏想容见好就收,“天快亮了,奴婢要去干活了,殿下高烧才退,身子还虚弱,还需卧床多休息,晚些奴婢会再过来的。”
在起身之时,苏想容从袖中拿出一只木鹊,递到谢祁的跟前。
“一点儿小心意,送给殿下。”
谢祁看也没看,便往地上一丢,“不需要。”
苏想容也不生气,反而是好脾气的将木鹊给拾了起来,搁在了床柜上,这才离开。
等人走远了,谢祁往苏想容的方向看了眼,目光转而又落在了床柜之上。
栩栩如生的木鹊安静的躺在上头,谢祁起身拿过去,随意的戳了戳尾巴。
“幼稚玩意儿。”
哪儿知,刚评价完,木鹊忽然动了起来,谢祁本能的一丢,木鹊掉在板床上,一边发出叽叽叽的叫声,一边左摇右摆的往前走。
竟是一只会动的木鹊!
走了几十步,木鹊便僵住不动了,谢祁想了想,上下摆弄了下尾巴,紧随着,木鹊又叽叽叽的边叫边走动。
谢祁不自觉的勾起薄唇,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笑了,迅速一挥手,将木鹊打倒。
木鹊瞬间侧翻,两只脚还在前后摇摆,甚是滑稽。
犹豫了好一会儿,谢祁还是伸手,将木鹊给扶起来。
他就……再玩儿一次。
才不是因为他想玩儿,他只是……想看看这只木鹊最多能走几步。
邓掌事起床,刚推开门,便赫然发现院外有种焕然一新之感。
来安乐堂的,要么便是患了重病无法治,要么便是犯了罪得罪了贵人,总而言之,在这儿的都是群老弱病残。
指望这些老弱病残干活儿,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安乐堂内外颓败,杂草丛生,落叶堆积,不是常人能住的。
但今早一起来,却发现青砖地面浇了水,落叶不见了,快及腰的杂草更是砍掉了大半。
而不远处,一抹瘦弱纤细的倩影,系着攀搏,衣袖卷到手肘,满头香汗淋漓,正在井边打水。
提上了水桶,将扫帚浸泡在其中,大摸是干了许久的活儿,苏想容面色绯红,如雨后窥见彩霞,透着掩藏不住的潋滟春色。
难怪世人皆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哪怕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苏想容的殊色。
只是可惜了,她是罪人之后的身份,注定她在这后宫不会有什么出路。
“院子内外,都是你一人打扫的?”
苏想容回身,见邓掌事起了,便放下扫帚行礼:“请姑姑安,奴婢一早来干活,见青砖上长了不少青苔,咱们安乐堂大多都是来养病的,身子弱许多,要是踩在青苔上打滑摔着了,可是会要命的,所以奴婢便将前后的青苔都扫了一遍。”
邓掌事面上表情不变,但看着苏想容的目光,明显比昨日缓和些许。
“倒是个勤快的。”
苏想容拭了下手,将饭菜呈上,“姑姑请用早膳,小厨房的食材不多,奴婢便随便做了一些,姑姑若是不喜欢,奴婢明日再改进。”
邓掌事在石桌前坐下,早膳很简单,就是白面馒头、米粥以及一碟小菜,但就这么简单的早膳,安乐堂的其他人可没有这个档次,只有邓掌事能享用。
但邓掌事没有马上用膳,反而是拿起白面馒头端详,“这是只兔子?这又是只花猫?”
没错,虽然食材简单,但苏想容却做出了新的花样。
将白面馒头揉成了各种小动物的形状,而且做的栩栩如生,光是瞧着便可爱生趣,倒是叫人还舍不得吃了。
“久病在床之人,因为常年服药,所以味觉要比常人要弱许多,安乐堂在膳食方面的条件又比其他宫殿要低许多,奴婢便想着在膳食的外形上做出一些改变,看着可爱生趣些,说不准胃口便也跟着被吊起来,愿意多吃一些,这样病好得也能快些。”
这个小宫婢,才来安乐堂一日,便如此心思如发,不仅手脚勤快,还能根据安乐堂的情况做出适当的调整,难怪能从掖庭宫那种地方出来,有几分本事。
“还不错。”
自来了安乐堂后,邓掌事的脾气便变得越发古怪,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一句还不错的评价,已是非常不容易。
“姑姑,奴婢发现东边靠墙的一块荒地杂草丛生,并未种植任何树木,不知可否拿来使用呢?”
宫里的每一棵树木都是有统计的,若是土地上种植了树木,寻常宫人便碰不得。
邓掌事看向她,“你想做什么?”
“奴婢发现安乐堂的物资颇为贫乏,虽然尚食局会定期发放食物、药材、衣物等日常用品,但分到安乐堂的却少之又少,安乐堂中大半都是卧病在床的病人,这些物品远远不够用,
“所以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