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而偌大的宫殿,光明神的神国紧紧关闭,而端坐在神座上的神明,正轻轻合着眼,祂一动不动,身着白色的长袍,上面有着精致的淡金色线纹,银色而富有光泽的长发如瀑布般落在身后,淡金色的睫羽微微颤动,似乎在忍受着痛苦。
细看,许多的丝线紧紧缠绕着祂,脖颈、手臂、手腕……它们时不时发出淡淡的光芒,犹如能量流动的气息在空气中聚散。
突然,一只通身雪白的鸟不知从何处而来,飞落在神座上,看着光明神俊美而神圣的侧颜,声音悲戚:“神,我的神,您的力量被那些深渊的污秽不断夺取,而祂们不仅禁锢您,还在外将您的一切据为己有,甚至光明的字眼都要夺去,人们不再信仰光明而相信太阳,您的信仰之力不断削弱,迟早会如脱水的玫瑰,逐渐枯萎的……”
光明神仍旧闭着眼,似乎正与什么东西抗争。
就在这时,一个清丽的声音逐渐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神殿里。
“我的神明,执掌着光明的权柄,伟大的光明神啊,请您于神座上睁开眼,回应我的祈求……”
这声音如有实质,伴随着声音的持续,空气中逐渐凝结起一个个小光球,轻轻向着那位神明飞去,有的亲吻祂的脸颊,有的轻触祂的指尖,更有在祂腿边蹭蹭。
而在神明缓缓睁开眼的那一刻,小光球像是得到允许一般,融入神明的身体里,随之,几根缠绕着神明的丝线倏地断落。
纯白的鸟高兴地飞起,在宫殿中灵敏地躲避丝线绕圈,嘴里还喊道:“还有人信仰光明!还有人信仰着光明!”
坐在神座上的神明目光像是穿透了神国与夜空,精准地落在嘴里念念有词的光明信徒上。
这位光明信徒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同色的眼睫与瞳仁正低头瞧着用作祈祷的物品,小声念叨着:“难道祈祷词错了吗?应该没有吧,的确是按照书上念的啊……”
光明神似乎淡淡笑了下,随后缓缓开口:“我的信徒,你遇到了什么难题?”
伊莎蓓尔倏地瞪大双眼,震惊地望向无水无土靠着一根绿色的茎站立起来的向日葵,它轻轻晃了晃仅剩的两片叶子,像是在提醒光明的信徒回应祂的神。
“……光明神?”伊莎蓓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嗯。”空灵神圣的声音再次响起,随之而动的是向日葵圆乎乎的脑袋。
伊莎蓓尔没忘了正事,将向日葵捧在手心举到眼前,认真地看着向日葵,问道:“我的神,是您遇到了难题对吗?”
向日葵肉眼可见的怔愣了一下,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她的手心,再也不动了。
伊莎蓓尔知道自己说中了,也同样知晓,这一次的光明祈祷结束。
而遥远的神国里,纯白的鸟疑惑不解:“神,您为什么要终止祈祷呢?”
光明神垂下眼帘,淡淡地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可她现在是你唯一的信徒了,倘若您不抓紧她的话,即便您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无法满足那群邪神贪得无厌地夺取啊!”纯白的鸟焦急地说,“我知道自从圣女背叛您让邪神施法使您拥有了淡薄的人类情感之后,您的情绪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淡,也学会了担忧,可这事关您的存在与消灭,您不能不重视!”
光明神默不作声。
伊莎蓓尔睡在歌塔的床铺上,盯着天花板思考光明神突然中断祈祷的原因,她在迷迷糊糊中想,或许是祂受到了什么威胁,以至于祂无法将全貌告知。
第二天,歌塔用咒术将自己伪装成神术师。
伊莎蓓尔新奇地盯着歌塔眼角的小指大的雏菊光纹,轻轻点了点:“这是神术师的标志吗?”
歌塔握住伊莎蓓尔的手,熟练地在她手上施下一个咒语,一个玫瑰光纹在她的手背上缓缓绽放,栩栩如生,如同真正的玫瑰一般。
“没错,太阳神术的神术师身上的光纹是亮色调的,而黑暗奥术师身上的光纹是暗色调的。”歌塔松开伊莎蓓尔的手,微微仰着下巴,笑得开怀:“我练过上万次这个咒语了,最熟练的咒语也是它,所以你不必担心它会半路消失,只要不碰到神术师专门用检验法术查看,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身份。”
“那王城里的平民们呢?如果奥术师也使用这种术法混进去呢?这又该如何区分?”伊莎蓓尔问道。
“居住在王城和其他小镇的平民们有自己的身份牌,而巫师的孩子一出生就不能去领取身份牌。”歌塔声音有些失落,“至于从洛斯亚王城来的奥术师,他们的伪装术属于黑暗,动用的是黑暗魔法,是无法让光纹变成神术师的模样的。”
“但是如果是拥有正常通行证的奥术师前来弗里德里交流或游玩的话,也是能够通过弗里德里士兵的排查的。”歌塔将小皮鞋穿在脚上,换上了完全不同于昨天巫师法袍的衣服。
歌塔手指灵活地编着麻花辫,边说:“我们先去买一些食物,伊莎你也只带了一件衣服吧,我们还要再去买一些衣服。”
伊莎蓓尔换的是歌塔母亲留下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刚好服帖。
歌塔打开门,回头笑着说:“那么,我们出发吧。”
明媚的阳光,轻柔的微风,还有远处的河流,鸟语花香。
我健康自由,世界在我面前。
长长褐色的大路在我面前,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