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孙悟空”咧嘴一笑,鲜红的嘴越裂越大,直到耳根,发出一阵凄厉古怪的叫声:“师父真是好记性,下次可别再记得这么清楚了。”
眼前的“悟空”彻底变成一团没有形状的血肉,长手长脚,双目瞪出,布满血丝的眼球竟在下一刻跌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沾满泥土。
这怪物口中流出汩汩鲜血,嘴里还咕哝咕哝说着什么,却听不清。直到它彻底倒在地下瘫成一团烂肉。
江留表面镇定,实则手中的九环锡杖早被她手抖没抓稳滚在泥中。她方才本是顺着那点疑惑而略加试探,没想到竟试探出这样可怖的怪物来。恐怕她今夜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天空方才就乌云密布,此刻蓝调时分已过,漆黑的夜空骤然下起瓢泼大雨,紧跟着电闪雷鸣,野风在耳边用力嘶吼,这怪岭中的乱树在狂风中挥舞枝杈,乱动的黑影如同吃人的精怪。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几人只得拎起行李想找个能避雨的山洞。
“师父你看!”沙僧扛着狂风大声在她耳边吼。
一道闪电划过,江留顺势看去,不远处竟出现一座高大的庙宇,屹立在这暴风雨中,显得格外富丽。
然而她却在看到牌匾后愣住了。
龙潭寺。
脑中突然想起信上的那一条规则:寺庙只在阴雨天接待访客。
正在她犹豫究竟要不要进去时,八戒已经挑着担先她一步进了寺庙。
沙僧在后面大声唤她:“ 师父,快些进庙避雨吧!”
如今已是夜深,若错过此地,想必再难寻一个住所,更何况如今暴雨大作,在这荒山野岭更是找不见一处避身之所。眼下之计恐怕只有进这龙潭寺一条路。
江留只得将警惕之心搁在一边,不管如何,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连个贡果都没有,这叫什么庙啊?”
进了寺庙,他们几人就换下淋得湿透的衣物,八戒却连衣服都顾不得换,只顾找吃的,却没成想这龙潭寺看着精美华贵,没想到进来之后却连一个和尚都看不见,竟然是个空空荡荡的废庙,更谈不上有什么吃食。
江留想起那信上所说的“庙里有三个和尚”,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这庙中分明空无一人,想必那信上所言也不能全信。
奇怪的是,他们几人进到这庙中之后,那雨就越来越小。方才还一副要连下三天三夜的架势,此刻却云收雨歇,夜空黑幕上方挂着一轮明月,显得十分静谧,只有偶尔才能听到山间回荡的猿啼。
沙僧不知从哪里寻了些干柴来,用石头磨了半天,在佛殿外成功生出火来:“师父,今夜就在这寺庙中凑合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赶路吧。”
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江留点点头。她侧身在沙僧铺好的草席上躺下,却睡不着,心里总是忘不掉那个死在她眼前的怪物。果然如她预料那般,后半夜,沙僧跟八戒都在一旁打起如雷的鼾声,她还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江留静静听着庙里的动静,直到东方既白,她昏昏欲睡之时,才被一阵低沉的怪声惊醒。
八戒与沙僧还在一旁酣睡,江留体谅他们随自己奔波辛苦,没有叫醒他们,却不能就这样忽视掉耳边的怪声,于是披上衣服,踏出佛殿外。
那低沉连续不断的怪声越来越近,借着微微发亮的天色,才彻底看清这龙潭寺。
大殿檐顶上盘根错节着两条巨龙铜像,两条巨龙对视着,长出血盆大口撕咬对方,背上的龙鳍如一根根硬刺,长爪一直延伸到两侧的偏殿顶上。
二龙中央,端坐着一个硕大的金身婴孩,一手食指指天,一手指地,嘴角弯曲,在清晨薄雾中似笑非笑。
江留瘆得慌,脚下步子却未停,仍循着那声音,找到通往后院的一处窄门。
只有门,未见锁,似是特意等人过来。
她一进门,就见后院正中央立着一座铜像,因这铜像尺寸过于大,正常看去只能看到小腿,于是不得不仰头才能看清全貌。这一看,她便愣住了。
这铜像竟是那无头的刑天,以双乳作眼、肚脐为嘴,两手中一手持利斧,一手拿盾牌。虽是铜像,却如真人一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唯一的缺憾便是那空空如也的脖颈。
这时,方才那低沉的怪声竟突然大了起来,在偏僻狭小的后院如潮水般回荡着。江留闻声赶去,这龙潭寺的后院怪石嶙峋,长柏掩映处有一间神殿,她轻着步子靠近。
神殿大门敞开,里面竟坐满了盘坐蒲团的和尚,而方才的低声的怪声就是这些和尚口中的诵经声。
他们手持佛珠,双目紧闭,嘴里不断念着江留听不懂的经文。
原本以为空荡废弃的龙潭寺,没想到如今竟凭空多出这么多的和尚!
江留心下惊异,正想在殿外多观察一会儿,肩膀上就被一只手轻轻拍了拍。
耳边传来温和地询问;“高僧,高僧?”
她猛地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一位同她一般穿着的僧人,想来便是这龙潭寺的主持。于是掩下心中的疑惑,双手合十,两两行礼。
那僧人又道:“高僧来我龙潭寺讲经传教,有失远迎,请多担待。”
“无妨。”
看来先前所谓的妖怪的幻境,也并非全为虚幻,至少那封邀请函文就是真的。这龙潭寺的的确确是邀请了她来此讲学,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信上所说的“规则”也是真的。
可那规则上说,这寺庙之□□有三位主持,如今却只见得这一位。
江留满腹疑惑,却不能表明,只得转而问道:“这殿中的僧众......?”
“哦,这些都是我龙潭寺的僧人,在做每日清晨的课业。”
江留心下了然,只见那僧人递给她一样东西,道:“贫僧法号镜玄,请高僧在我寺庙中务必佩戴此物,以免妖祟侵扰。”
那镜玄手中放着的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血色佛珠,在光线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泽,任谁看都知这必不是普通的物件,而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若有人赠送物品,请务必携带身边。”
明明那信笺她只看过一眼,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