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一直眯着的眼睛睁开,血红的双眼笑盈盈地看着清宁:“清宁大人,万事小心,鬼界如今不算太平,但比起外界波谲云诡,还差得远。”
清宁一怔,朝七郎微微颔首,“有道是,一步一安然。”
五日后,人间,江南。
“清宁啊,怎么不直接去山里,来江南做什么?”
山鬼伪装为人,豹耳豹尾皆褪去,跨坐在酒馆里,端起酒碗吨吨下肚。
“江南近雾山,上月有一厉鬼作祟,就是这江南所出,虽已镇压轮回,但有些细节还有端倪,放不下心,来打听一二。”
山鬼招招手唤来店小二,惊得小二连连快步赶来。
“哎哟这位侠女,本店酒水已然全被侠女你喝尽了,这再要求也没有啊。”
清宁思绪缠绕,竟没注意眼前已摆满酒坛。
“姑娘我好不容易来趟人间...来江南,怎么连酒都喝不尽兴。”
山鬼满腹牢骚,被清宁打断,山鬼可怜兮兮道:“连清清你都不让我喝了,我这一生,没得盼头了。”
清宁饮尽香茶,白袍挡住钱囊,风轻云淡道:“我出门只带了六十通币,只够我俩常规出行,喝了这般多,山鬼大人,我俩怕是先得想法子挣钱。”
店小二听见二人谈话,声量变大:“好啊,看来两位姑娘生得金枝玉叶,没想到是来咱这店吃霸王餐来了。”
语毕,整栋酒楼都看向清宁二人。
山鬼有些羞愧,红晕遍布双耳,但清宁仍旧不动声色。
要想来人间外派,这钱向来是不够的,清宁虽是处理公务极快,但这大半时间都花在了人间赚钱生存上,总的来说拖累不少。
就在清宁只好说出“不日归还”这四个字时,被邻桌一蓝衣男子打断了。
“二位姑娘的费用,就由在下来结。”
清宁循声望去,男子抱着银剑,笑盈盈地看着她。
“阁下是?”
清宁透着斗笠看不清男子的脸,出于礼教正欲将其摘下时,那男子开口道:“在下殷教,见姑娘气若幽兰,想来脸更是绝色,在下若见了怕被姑娘勾了魂去,若不方便也可不勉强。”
殷教话里话外充斥调笑,引得山鬼不满。
“浪荡子。”
殷教也不反驳,径直朝清宁二人桌前坐下。
清宁神色未变,淡然道:“阁下有何事拜托?”
“哦?姑娘想来是不信不过我的说辞。”
“阁下配有良剑,自我俩入这酒楼起便余光渐落,您说是看我气若幽兰,实则佩剑共鸣,引得你注意罢了。”
殷教眸色微厉:“姑娘果真过人,殷某孟浪了。不瞒二位,在下从剑宗下山,自是受人委托,前来调查孟家一家灭门一事。”
“灭门?”山鬼疑惑,“灭门一事非同小可,我俩来此已有两日,怎得没听见旁人议论。”
“是了,若是仇家寻仇,或是强盗劫财,一般官府查案定是浩浩汤汤,可是这次不同,只怕不是人为...官家老爷封了消息,找上了我等修道之人。”
闻言,清宁问道:“不是人为,依这灭门程度,怕是厉鬼索命寻仇。”
殷教点点头:“在下已在此搜寻数日,但未见有何异常。此案最大的疑点在于,这孟家老小,全被挖去肉身扎成了纸人。”
“纸人?”清鬼二人联声。
“两位不是本地人,应是不知,这孟家世代以扎纸人为业,加之此事,更像是熟人索命。”
清宁若有所思:“这孟家可有何异常,例如出过什么非正常死亡的人命。”
“这个我已经调查过了,除了一双十因病过世的小公子以外,便再无意外殒命之事...可惜了这位小公子,刚被敲定为孟家继承人就遭此横祸,真是造化弄人。”
“阁下之意,想让我二人助力?”
殷教身子往后微微一躺,大气说道:“这酒钱就算是雇佣费,如何?”
“你小子,坐地起价啊!要请动我俩得黄金万两!”山鬼亮出拳头,朝殷教挥去。
殷教闪身一躲:“欸欸欸,姑娘二人对我的实力大可放心,殷某人我是不会拖后腿的,我可是青鸢宗言灵仙尊传承弟子...”
清宁神色微恙,寒气又覆上眼睫,察觉其元神震荡,仙绫化貂在清宁脖前围住。
清宁伸手安抚白貂,质疑道:“言灵仙尊此生只收了楚屿白这一个弟子。”
眼眸逐渐浑浊,再睁眼眸子竟化成了青碧之色,还好缩在斗笠之下,没人察觉清宁的异常。
......
“楚屿白,我早已决意,此生只收一名弟子。你若认定,拜师礼成,无后悔余地,你可愿?”
“师傅,弟子明心可鉴,此生一为清宁,二为苍生。”
是了,我清宁,只收过楚屿白这一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