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神态各异,步子却大抵相同,他们急匆匆的捧着精美的菜肴往主屋走。
院子中不停有穿着光鲜的尊贵客人走进,他们有的穿着新式的西装,有的穿着丝绸长袍,手中无一不带着重礼,皆是有说有笑,对这家的主人赞不绝口。
楚芮伊站在那里,没人看见她,这些人甚至可以在她的身体中横穿过去。
她听了半天,这才听明白,这家的主人刚刚做成了一笔大生意,所以才有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前来祝贺。
她问旁边始终一言未发的男人:“我们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霍礼似是深深被眼前的场景所迷惑,眼中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气。
那层雾气好像挡住了眼睛一样,叫人看不清他的真正情绪。
一直到楚芮伊开口,那层东西才慢慢消失。
他摇了一下头,说:“我不知道。”
楚芮伊不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但是她没有再问。
因为她惊异的发现,自从推开这道门起,她就从那种快要晕倒的难受状态中解脱了。
她的身体像是得到了解放一样,变得轻盈而舒服。
她只纠结了那么一下,就没有再去想为何会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就好像她又穿越了时空一样。
可是直觉告诉她,这里不简单,所以她不能错过任何一件事情。
她随着大家的方向一起往主屋走,因为迫不及待要看个究竟,所以不知不觉就松开了霍礼的手。
她站在主屋的门口,看见了精神矍铄的家主,从人们的话中可以听到,他叫霍振华,是这座宅邸的主人。
他有一个温婉大方的妻子,有四个优秀的孩子,他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是大家羡慕无比的对象。
楚芮伊走进主屋,慢慢朝宴会桌靠近,她走了好几步才发现,霍礼并没有跟上来。
他依然站在门口,任由那些人从他的身体中穿过,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直勾勾的站在那里,看着主桌的一家人。
又一旧相识前来与他道贺,将手中精美绝伦的白玉雕塑奉上,拱着手,大声的跟霍振华说:“还是老霍你最能耐,这样的生意都能谈成,我就说你们霍家风水最好,以后我女儿嫁到你们家来,肯定是有享不完的福气!”
霍振华哈哈大笑,连连说好,显然,这是两家一早就商量好的婚事,准新郎就是霍家老大。
那人与霍振华一阵攀谈,然后扫视了一圈主桌的人,稀奇的问:“怎么没见你们家老二?明新跑哪去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霍振华的脸上就没了笑。
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对那人说:“别提那个不孝子,他最好是死在外面!!”
那人一听果然就不再提了。
谁都知道,这位霍家主最头疼的就是那不叫人省心的二儿子,这次恐怕是又闹矛盾了。
餐桌上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宴席上推杯换盏,偶尔会有霍老大、霍小妹悄悄交谈的声音。
霍小妹和霍小弟都疑惑二哥去了哪里,但是霍大哥示意他们不要再提。
这场宴席一直到天色渐黑才热闹散去,霍振华喝得满脸通红,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霍夫人带着霍大哥前去送客,直到人都走光了,霍振华才晃晃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一旁男仆的搀扶下走向后厨房。
厨师恭恭敬敬的等待着他的到来,待到看见霍振华,便将一个黑色的布袋交到了他的手中。
霍振华一言不发的拎走了那个黑色布袋子,布袋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粘稠的黑血,黑血滴在后花园的泥土上,慢慢隐没于安静的夜色中。
霍振华走着走着,身形便不再佝偻,不再是那副醉酒的模样。
他穿过后花园去,来到了后山的一个洞口前。
黝黑的洞口安安静静,里面似乎是没有活物的。
可霍振华却恭恭敬敬的对着洞口的方向双膝下跪,面色尊敬,口中也毕恭毕敬,就好像他根本不是人人尊崇的霍老爷,而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奴仆。
他将手伸进了黑色的布袋里,从里面掏出了还温热着的、新鲜的,一只牲口的心脏,将它放在洞口边,重重的、虔诚的,磕了一个响头。
“感谢山神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