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的。
吴远老师过了一会儿才看向她说:“画完了就下去吧。”
迟早枝下去了。
她还穿着那双鞋子。
在讲台前,老师想到什么又问,“你的学号是什么?名字?”
迟早枝唔了下,她随便说了个自己的学号。
666666。
但这时吴远老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眼镜都歪了一下,然后说,“你,对不起。”
迟早枝恐怕别生枝节,她接着说出自己的名字:“迟早枝。”
和她像的学号也有许多。
而她并没有说自己一定回来。
迟早枝收手,她盯着手指上面的颜料,恐怕还是有些难过。
在外人看来,这好像是被训了一样。
吴远老师忽然重重鞠躬,他说,“向这位同学道歉。”
然后他继续上课了。
几十分钟。
课间休息的时候,吴远老师给了她一个眼神,但眼神恐怕给了瞎子看。
迟早枝趴在桌子上,耳垂红润。
天太冷了,不是吗?
课间休息倒了一大片学生,舟车劳顿,于是迟早枝也顾不得白袖子会不会皱,她就那么趴下了。
呼吸逐渐达到睡眠的频率。
吴远老师过来了,他到最后一排,仔细地注视着迟早枝,像一台精密扫描的机器。
他少有地那么认真。
周边的同学有人自告奋勇,“老师,要不要我把她叫起来?”
吴远老师也微笑,“为什么呢?”
这个同学俏皮起来了,“谁不知道你呢,能叫她可是天大的好事。”
吴远摇摇头,他失笑,“我在道歉。”
啊????
老师凭什么给学生道歉?
再高尚的老师也不必如此卑微。
这个学生不能主动点原谅吗?
吴远老师在那儿站立着,似乎长久陷入了一段沉默。
转念一想,又怕摊上版权事故、教学失误,于是学生压下去那种询问的欲望,正经地说,“吴远老师,我们支持你!”
这一激灵,课桌上的人已经有了动作。她毛绒绒的头先是往左滚了滚,再往右滚了滚。
清醒之前,海豹还会拍水呢。
迟早枝终于抬起头,头发也因为这个动作散到两边。
吴远老师听见上课铃,只来得及说,“下课找我。”
他说得太习惯了,于是上台前看到学生呆板的样子一懵,不会没听懂吧。
课还是要上的。
要论懂不懂,那是真的没懂,所以下课后,吴远老师看不见学生,有好事者兼好心人指了指门外说,“老师,你的学生还在外面呢。”
吴远老师笑骂说:“你们这是快假期了放松了对吧……等我处理完再说吧。”
学生掐灭了尾音。
当吴远老师转身后,他们又把手比作喇叭状说:“老师加油!一切顺利!拿下这个高傲的学生!!”
你这么喜欢她……
她一定很聪明吧!
不像我们,只会起哄的铁five。
之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迟早枝站在门外,像一个还没有敲门的访客。她似乎没有目的地。
下课后路过的人总有很多,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
“这长得很很可以。她看起来就是那种熟练操作、优先保送的人。”
“不,至少是个卷王。但我比她更卷,谁都别想和我抢报送!保送人yyds。”
“恶心心。”
“学习习。”
他们在猜想,这不是挂科的学生来求情,或者厉害的学生要平时分吧。看样子是聪明人的一律按大佬处理。
吴远看着迟早枝,他快忘记这个学生了。他自己脸盲,如今便怯于展示这个原因。
他说:“太久不见了,你才过来。”
上次见面,吴远老师很生气,一个好好的学生就那么跑了。明明有天赋又实力,行业前景固然分裂,但迟早枝可以当那个赚钱的人。
“你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吧,新的工作也适应顺利吧。”
……
所以,吴远老师在寒暄了一会儿迟早枝的近况后问,又开启了心灵的拷问,“你为什么回来了?要跟我学习吗?”
他说:“论画技,你也是相当好的那个了。”
于是,他发现学生脊背挺直,神色却是倦怠的,好像要眨巴眼去梦里会周公了。
她不回答。
吴远问:“你有地方住吗?”
迟早枝一下子站直了。
她说:“可以有。”
吴远点点头,他的西装还在肩上,他说,“学长接到你,没给你介绍一下吗?”
迟早枝衣服好好地穿着,却已经潮湿了。雨水总会留下痕迹,潮湿的外套需要风干。
吴远看着看着,他跑出去给她借了条毛巾说,“注意健康,不要着凉。”
这种陌生的……
别扭的善意。
迟早枝不感动,因为对方说得太像段子里的生活了。但细究这点好意,她忍不住往前走一步说,“嗯,你也要注意健康。雨天寒凉,防止风湿。”
吴远听到这里笑了,“对吗,放轻松,不需要太过担忧。”
老师和学生之间本来就是互帮互助,谁都有落魄。吴远看着淋湿的学生,想到这句话。
他叹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解给她了。
迟早枝摇摇头说:“没有那么冷。”
她看起来是开心的样子,还问,“老师你冷吗?”
吴远把外套重新扒拉到自己身上,他说:“怕你冷,其实现在天气还好。你再早些来就是不冷不热了。”
刚才学生们在,吴远没有仔细评价,他也觉得谁是画的很好,就那么诚恳地说,“大家都夸你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