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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松岭(2 / 2)

一直跟着我,每年冬末春初开一次花,细长花枝延展出白色花瓣,开两支,从不中断。”

“小时候和祖父去山里挖过野生兰花去卖,后来有几次在山里好像也看到过,现在人的活动范围无限扩大,野生兰花极少看到了。”兰生快速用煎饼后剩下的油炒了一把青菜。

善因时不时往灶中添柴加火,仿佛回到了与恩慈一起在寺庙的时光,颇为安定。

她弯眉浅笑:“兰花喜静,性幽,你们这里如此幽寂恬静,应该不会消失的。”

兰生点点头,让她洗手准备吃早饭。

*

早饭后天空逐渐晴朗,阳光渐渐透过山林照进村庄。

兰生从院子里剪下几朵玫瑰和绣球,放在盛满清水的瓷碗里,将客厅收拾干净后,提议带她去村里去转转。

她同意,拿上相机同兰生出了门。

他们走下村里,兰生随手拿着一个褐色布袋,身穿军绿色外套,走在前面。

雨水清洗后的青砖黛瓦异常洁净、澄澈,穿过几道窄巷,她看见青石板路边五六米的屋檐在滴水,蹲下来抓拍了一串水滴下落的照片。

兰生停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现在虽已过小满,但山里温度低,夜里仍然会结冰,白天湿漉漉的,下午温度又会很高。”

她感叹:“云和在半月前就开始穿上夏装了,这里还是春天的样子。”

兰生说:“城市的季节需要人的衣装来展现,而在山里,大自然和花草树木就是季节的时装。”

她环顾四周开口:“松竹花草,山风水清,这里很有灵气,只是好像人比较少。”

“我们现在还在上面,这些空房子的主人都举家搬出去住了;村子里只剩下二十来户,大部分集中在下面。”兰生说完用手指了指下前方。

他们继续向前,零散碰到几个中年人,兰生与他们打招呼,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几个妇人用很热情的眼神看着她,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只点头致意。

他们走到村口时,兰生走进一间铁门已经锈红的院子。

一个老人正在门口背靠着墙坐着,脚上脸上都布满了深深的皱纹,活像穿旧了的丝绸单衣,皱皱巴巴难以熨平。

兰生走至跟前很大声用方言问候。

老人半晌才睁开两只黄浊得像是腐烂了似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兰生将布袋子里的米面拿出给了老人,又讲了几句便离开了。

善因全程微笑示意,没有说一句话。

出来后兰生缓缓说:“老人只有一个儿子,前几年在工地干活被钢筋插中心脏去世,媳妇带着儿子改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有些唏嘘:“政府没有帮助吗?我知道很多地方对于这样的情况会有救助体制。”

“有是有,落实下来也没多少,很多时候还是靠村里人自己帮助,不过现在也慢慢转好,山里产业发展起来了,每年还是可以分到一点收入。”

接着朝不远处的一座矮山指了指:“我们爬到那儿去吧,那是最好的视角。”

她跟着他沿小路往矮山方向走去,一路水声潺潺,很多黄的、白的、粉的花朵在水流两侧绽放,遍地绿盈盈的,仿若进入童话世界。

最后他们爬上一个高坡,回头看见整座村庄如一艘小船困在群山之中,烟雾在屋顶缠绕。船上立起的房子统一朝向他们,如困守千年的守陵人。

兰生的家在船尾,清水混凝土,属于现代风,玻璃顶,二层内实外空,一层内空外实;院墙上蔷薇花如点点星子环绕了半圈,整座房屋方方正正地立在一座低矮山丘前,山丘后面,山峦绵延无尽,薄雾挂在山腰。

她仿佛在欣赏一幅画卷:“很像山的中间停靠了一艘船,你家像挂在船尾的救生圈。”

“这是俯瞰的最佳视角,也有人说是船的,我一直觉得是初八的月亮;家里旧房位置是在中部”,他指着村落中的一块空地继续说:“现在是小孩做游戏的场所。”

“后来同学站在我们现在这个位置,即刻敲定最后面那处山,是他作品理想栖息处;我请来两台挖掘机,工作了十二天,才挖出现在房子的场地。”

她看着错落有致的群房说:“未满,圆与空之间;这样做整体在视觉上还是和谐连贯的,你小时候这里就是这样的么?”

忽然阳光突破一朵厚云从右面散照过来,屋顶出现一团团五彩光晕,她拍下阳光照在青砖黛瓦上的照片。

“是的,记忆里是这样的,有些人家将瓦换了又换,室内也重新装修过,但外观上和小时候没有变化。”

他接着发出一声叹息:“村里人越来越少,很多年轻人都在城里工作买房,将父母接出去养老;但老人一离开山林,就各种不适应,往往一两个月就回来了,另外一些小孩会回来过寒暑假。”

她回眸一笑:“但你回来了。”

“我在公司破产后想明白一些事,人应该追求的远不是功名利禄,在这些之上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另外山里总是需要有人来传承。”他看着高处的房子若有所思。

“是的,真正的快乐也不是建立在这些上面。”善因感觉很久没有听到如此一致的观念,自从恩慈离开后。

随后双方没有再说话,像是欣赏新生的生命,看着眼前村落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善因感觉心里很舒畅,那些混乱的事情暂时被抛在脑后,全身每个毛孔都充斥着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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