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渊到了正华殿外,许多官员都在等着他,见到他便纷纷围了上来。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今日朝堂上的事,不管是徽国断交还是吴大学士受辱,情况都将会演变得十分恶劣。 许多文官也纷纷声讨,说陛下这样做伤了臣子的心,往后这朝堂上只用蜀王便可以了,要他们作甚? 甚至是有些官员说若陛下这一次没有给大学士交代和公道,他们便也要辞官归田。 少渊先安抚了他们,与京兆府尹谢康一同离去。 谢康担忧地道:“殿下,下官担心大学士想不开,今日的事,对他打击必定很大。” 这也正是少渊担心的,否则他不会到御书房去找皇帝。 大学士一旦受辱自尽,天下的学子要如何看待朝廷? 地方的许多官员,都曾是大学士的门生,他们管治一方,若对朝廷失去了信心,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谢大人与本王去一趟吴家吧。”少渊蹙眉道。 “殿下,不管是您还是下官去了都没用啊,还是要陛下去。” 少渊恼火地道:“说过了,他说不去,咱们先去看看,让他考虑考虑,希望他能想明白其中利害。” 谢康叹气,“陛下今日此举,真叫人……意外。” 谢康想说失望愤怒,但到底还是改了口,“陛下若是今日到吴家去,还能挽回,今日不去,明日不去,两日的时间发酵,便再难收场了。” 少渊道:“该说的都说了,看陛下怎么选择吧。” 他们两人去了吴家府邸,但没见到老学士,吴大人接待他们在正厅里入座,道:“父亲从朝上回来便一头扎进了书房,茶水饮食皆不许进,他一辈子要强,尊严看得比生命重要,今日先是被云靳风打了,继而被陛下用龙佩砸,他不可能接受得了。” “吴大人还是要好生安慰着才行。”谢康道。 “说什么都无用。”吴大人看着少渊,眉目里敛了怒意,“殿下,今日这事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下官也见您去找了陛下,陛下是什么态度?” 少渊道:“本王请陛下亲自来跟老学士致歉。” “他不愿意,是么?” 少渊道:“他先让本王前来表达歉意,他今日是一时激怒,没瞧清楚是老学士,以为是谁再要生事,等瞧清楚的时候龙佩已经扔了出去。” 吴大人摇头,这说法他们不会接受的,“我父亲若有罪,要关天牢要砍脑袋,吴家绝无怨言,但我父亲一生尽职尽责,克己奉公,不失臣道,却遭这般奇耻大辱,吴家上下定然不服。” “且如若陛下当时只是没瞧清楚,误伤了老父,当即便可安抚宽慰,解释清楚,但他选择怒然而去,显然他是憎恨了老父,怕也是为当日吴家参了蜀王一本的事记恨上了,陛下如此偏宠无能无贤的蜀王,让满朝文武担忧害怕。” “老父一生傲骨铮铮,遭此大辱,若没有得到一个公道,决计是活不下去了……” 吴大人说到此处,声音已然哽咽。 谢康安慰道:“吴司业莫忧心太多,陛下也是好面子而已,他想通之后自然知道怎么做的。” 吴大人惨然道:吴家不想逼迫陛下,下官心寒至极,不存任何希望,只想保住老父性命,请殿下和谢大人见谅。 少渊心头愤怒至极,吴司业如今依旧表现得十分克制,没有口出怨怼之言。 离开吴家回到了萧王府,敏先生他们已经得知了此事。 燕国自开朝以来,就不曾发生过这样荒唐的事情。 皇子于大殿上往老学士的脸上挥拳头不说,还要被陛下迁怒,那龙佩砸没砸在他的头上都是一样的。 敏先生和郭先生都很生气,他们都是读书人,最是敬佩大学士这样的的贤臣。 郭先生忍不住愤怒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学士犯了多大的罪,才在早朝上被拳头揍脸,这哪里是打人?这是杀人。” 青鞘在一旁问道:“殿下,为何在殿上还要救他呢?让他触柱死了,一了百了。” 敏先生往他脑壳上扇了一下,“他死了还玷污了朝堂呢,且他发疯地说了那番话,说咱爷要谋夺帝位,回头便撞死在殿上,咱爷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 青鞘噢了一声,就说爷不该会对云靳风这么仁慈的。 少渊饮了一大杯的冷茶,心头怒火还是没平息,问两位先生,“可有法子?” 敏先生道:“天大的事都有法子,唯独这事只能陛下出来认个错,再处置云靳风,法子是用来行事的,不是治伤的,吴大学士是伤了心,估计这会儿心口淌着血呢。” “淌血?怕是结了冰的。”郭先生忿忿道,“若陛下不给个交代,过两日只怕满大街都是声讨蜀王恶行的檄文。” 其中就必定有他写的。 郭先生这话,大家认同。 而且,檄文是声讨蜀王,实则是借蜀王声讨陛下。 往后学子们如何还有报效朝廷之心? 少渊吩咐青鞘,“去四皇子府,请四皇子妃回去娘家住几日,看着点老学士,让四皇子来一趟,我带他去行宫见徽国使者。” 确实无计可施的,只能看陛下如何取舍。 “是!”青鞘领命出去。 少渊再看着郭先生,“明日的小报,大篇幅写云靳风得了疯症,要有信服力,说居大夫都亲自去看过,居大夫呢?这两日没见他?让他去一趟蜀王府。” 门口的红狼道:“居大夫那日在病房里头昏了,醒来之后一直失魂落魄的,这会儿怕是在制药房里头呢。” 少渊一怔,“还没回过神来啊?” “估计是没好,属下这就去找他。”红狼说完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