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灯火如豆。 景昌帝不想回到后宫,御案上的奏章,他也没看完,便叫翁宝吹了灯,只留下一盏散着淡淡莹芒的小油灯。 贤妃! 他冷笑,笑得牙齿发酸。 这是魏国公府的筹谋,他们总想通过控制后宫,来掌握君心。 太上皇有一位贤妃,天下男子皆羡慕不已。 他自然羡慕,也多次在魏国公面前说起贤贵太妃。 魏令媛入宫,魏国公跪地求请册封贤妃,他怎敢? 他真敢。 但以为册封了贤妃,便是贵太妃那样的人么? 天下没有第二个贤贵太妃。 魏家更出不了贤贵太妃那般贤良温厚的人。 “陛下,”翁宝公公快步而入,跪在地上禀报,“打听过了,贤妃性情温顺简柔,三岁识字,八岁写诗,十岁随了百世先生学作画,如今大有所成,听闻她的墨宝,有些卖到了百两银子一幅。” 景昌帝冷笑,“如此说来,倒是才女了?” “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景昌帝伸手揉着太阳穴,“才女?” 太上皇朝的时候,贤贵太妃鼓励女子识字,不限于学妇德妇容,四书五经也可熟读。 所以,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才女。 说起写诗作画,谁人又比得上贵太妃呢? 一幅墨宝上百两,女子竟也出去卖文才,魏国公府是穷疯了吗? “听闻,长相酷似贵妃?” 翁宝迟疑了一下,微微点头,“像,有七八分像。” 景昌帝露出厌恶之色。 他不曾去看过,像贵妃这点,尤其让他恶心。 这明摆找替代品,目的性太强了。 “陛下,也该安寝了。”翁宝催促说。 景昌帝想了想,宫里头的嫔妃,他能记住的不多。 蹙眉叹气,“去兰妃宫里头吧。” 翁宝怔了怔,“陛下这个月,已经宠幸兰妃三次了。” 景昌帝冷冷地问道:“那朕往日到贵妃宫里,一月几次啊?” 翁宝当即不敢做声,这哪里还记得住几次啊?有时候整月都在贵妃那边,一年下来,没几次到别的嫔妃宫里头的。 有几位娘娘,也是有皇子的,陛下也不去看,贵妃早就在陛下的心里埋下厌恶她们的种子。 所以在后宫里头,有儿子的,不会有宠幸。 得陛下偶尔宠幸的,无子。 唯独魏贵妃是例外,有子有宠。 皇后也是例外,无子也无宠。 宜兰宫这段日子算是福星高照了,兰妃这些年一直巴结魏贵妃,一年下来总有那么一两次,能蒙陛下宠幸的。 但这个月都第三次了。 她高兴吗?其实不高兴,还很担忧,因为陛下只是跟贵妃闹矛盾,陛下心里没有她。 没有她,就不会护着她,过多的宠幸就是把她推到火坑里头。 魏贵妃心狠手辣,宫里头不少人死在她的手里,皇长子云沐风的母妃死在她的手里,至今还没有一个说法呢。 不过,兰妃也知道宫里头是要变天的。 如今人人都说皇后快没了,但是依她看来,皇后搞不好去了萧王府有转机。 她在宫里消息不灵通,也好在巴结着魏贵妃,能从魏贵妃那边得知一些情况。 有好几个将死之人抬进萧王府,最终是走着出去的。 那位萧王妃,不得了的。 如果皇后病愈回来,宫里头又多了一个贤妃,一位惠嫔,这两人看似都是魏国公府送进来的,但是魏国公府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姑娘,都是有主见的。 她们会不为自己筹谋吗? 如果要筹谋前程,就必定触到魏贵妃的底线,要与魏贵妃分宠的话,便要斗了。 自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在宫里头安稳度日,别牵连父兄,如此足矣。 所以,当陛下宠幸了她,还丢下一句话,叫明日给他备下安神茶,她心里就慌了。 到了晌午,她一头栽倒在石阶下,伤了额头。 宫人禀报到了景昌帝面前,景昌帝皱起眉头,“让她好好养伤,朕过些日子再去看她。” 宫人回话给兰妃,兰妃这才舒了一口气。 真的怕受伤了,陛下还要点她侍寝。 不过,兰妃确也有些奇怪,昨晚侍寝,怎么也没见魏贵妃派人送来避子汤呢? 往日她侍寝过后,三大碗的避子汤送过来,而且还派人盯着她喝下才罢休的。 估计是为侄女贤妃进宫的事焦头烂额呢。 也可能因为她如今年纪大了,魏贵妃觉得是生不出来的,加上喝了这么多年的避子汤,身体早就不行了。 她曾怀过孩子的,可惜与那孩子没有缘分,魏贵妃下的手。 自从滑胎之后,她恨极魏贵妃,却也知道自己必须要依附她才能生存。 这是多讽刺的事。 狗日的老天没长眼,净折磨苦难人。 北州那边,设下路祭之后,许多敬仰大将军的人都从各处赶来。 蓝寂送了信回京,少渊让他延长至三月十八,也好叫各路英雄和旧部们尽一尽最后的心意。 蓝寂便与落家大爷对外宣布,延长路祭的日期。 落家那些亲族见状,出了一大批的孝子贤孙,日日跪在路祭的地方哭,有人来上香拜祭,他们便以亲人的身份谢礼。 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