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岚神色才有了淡淡的变化,眼底透着不悦,“夫人不要斥责她,她每日在母妃面前尽孝,也免了你去伺候母妃的职责,算是孝顺了你。” 如意夫人冷冷地道:“孝顺了我?她见了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打心底里瞧不起我,连你这个当儿子的都瞧不起我。” 云倾岚蹙眉,“所以,您找我就是说这些?” 如意夫人深呼吸几下,忍下怒气,“昨日皇后传召我进宫去,怕也是要刁难我的,你让世子妃陪我一同进宫去。” 云倾岚道:“皇后并未传召她,她跟着进去不妥。” 如意夫人鼻翼翕动,怒意蕴藏在眼底,“有何不妥?她是我的儿媳妇,自当替我受着点。” 云倾岚终于是忍不住冷笑出声,“原来你打这个主意。” 他一转身,拂袖而去。 “你给我站住!”如意夫人怒不可遏,大步冲上去,拦在他的面前,“你今日给我把话说清楚,是不是王妃教唆你,叫不要理睬我的?小时候你也没有这么不孝,是不是她们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云倾岚眸子沉暗,冷冷道:“为什么?不如夫人问问自己,都做了什么?当年的事,你以为无人知晓吗?卖主求荣,背信弃义的事,你不觉得羞耻,我觉得羞耻。” 如意夫人一怔,“什么?” 她心头一慌,猛地拉住云倾岚的手臂,“谁跟你说的?谁说的?我撕烂她的嘴巴。” “你别管是谁说,你只问自己,是否做过。” 云倾岚是十岁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生母做了这般无耻恶毒的事。 说卖主求荣其实是留了余地,实则,她是害主求荣。 他那时候年少,读圣贤书,对世界的认知十分简单,非黑即白,不敢相信人有这般恶毒的。 而那个人还是他的生母。 知道了这件事情,再看她后来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拿他们三兄弟来争宠,日日耳提面命,要他们如何在父王面前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对。 他们一旦病了,她便会大做文章,说是谁谁谁谋害。 而且,还故意倒掉一半的药,让他们慢些康复,如此父王便会多些过来。 最后是母妃行使主母之权,把他们接走,当做嫡子一样来抚养。 开始,总还是念着这份母子之情,但后来见惯了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又把当年的事调查了一遍,得知真相比母妃所言的更为不堪时,他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那一声娘亲,是怎么都唤不出来了。 说他迂腐冷漠也好,说他不孝忤逆也好,总之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生母。 如意夫人浑身颤抖,面对儿子的义正辞严,她竟不敢直视。 她也不能否认,那些事情禁不起调查,尤其汉王府里头知情的人不少。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若没我当日筹谋,怎有你们今日?” 云倾岚冷道:“大丈夫若做不到俯仰无愧,宁可不来这世上一遭。” 说完,他越过如意夫人,大步离开。 但他的一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炸在了如意夫人的头顶上。 所有人的指责,她都可以承受,无所谓。 但那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们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她做过什么腌臜事,都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以指责。 她忽然掩面哭了起来,图什么啊?图什么啊?到头来,连儿子都不认她。 阿兰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安慰。 过了一会儿,她止住了哭泣,拭去眼泪,面容恢复冷漠,“再上妆。” 前面是刀山火海吗?不是,不就是被刁难一下吗?她受得住。 凤仪宫。 皇后今日早起,早膳比往日要多进了一些,还喝了点汤。 晴姑姑打趣,“今日有仗要打,来一盅吗?” 皇后拿着手绢擦拭嘴角,眼珠子一瞪,“别害本宫。” 今日妆容挺浓的,眉尾稍稍往上提了,显得有些凶。 晴姑姑很满意,“估计一会儿魏贵妃便要来了,您先喝口茶。” 皇后起身,拖着长长的裙裾在外头活动了一会儿,便进殿再喝了一杯茶。 杯盏一落,问道:“落英她们几个呢?” 晴姑姑收拾好,应道:“在外殿候命。” 皇后拿起桌面上的戒尺,在手中沉沉地打了一下,然后递给晴姑姑,“今日不拖了,快速行事,乾坤殿有变化。” 晴姑姑接了过来,轻声道:“是。” 皇后垂下眉目,担忧浮在脸上,太上皇…… 没一会儿,魏贵妃果然便来了。 等了一晚上,没等到陛下给她交代,她只能亲自前来凤仪宫。 星澜宫半数的人,随着她一同前来。 浩浩荡荡,极尽威风。 昨晚没睡,哭了一宿,如今眼睛都肿起来了。 为了掩饰眼底和脸上的浮肿,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粉,胭脂打得两边脸颊透出了高原红。 青丝挽成堕马髻,两边斜插金步摇,耳垂上带着南珠耳环,硕一大的南珠彰显着不菲的身价。 胸前挂着一串珊瑚珠链,与妃红色的衣裳搭配得当。 步伐缓缓,贵气十足。 她进殿之后,眸光直视皇后,冷笑一声,“皇后如今威风可真大啊,竟连本宫侍寝的权利都剥夺了。” 皇后望着她,眼神冰冷,却不发一言。 晴姑姑在旁厉喝,“跪下!”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