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岚离开兵部之后,酒意上头,一切都上头,叫车夫直奔萧王府去。 请萧王妃没有那么困难,他知道的,他知道,他太知道了。 摇摇晃晃地到了萧王府,对门房说了一句话,“户部尚书府,请萧王妃出诊。” 说完这句话,他今日所有的精力用完,狠狠地栽倒在门槛上。 一日昏两回,他这位兵部尚书太难了。 门房抱起他直奔屋中去,再喊人去通知王妃和两位先生。 等锦书和敏先生来到之后,便见上官岚还被门房公主抱着,门房说:“放不下,放椅子上就滑倒下来,已经叫人去搬榻了。” 很快,榻搬过来,门房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榻上,居大夫也过来了,给他扎了两针之后,上官岚悠悠转醒。 “上官尚书,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啊?”居大夫问道。 上官岚撑起脑袋,先确保条子还在自己怀中,眸光四下寻找,看到锦书之后便一脸的如释重负,“王妃,杨博钦的夫人病了,要下官登门请您过去。” 他浑身的酒气,可见是喝了不少。 再看他包着脑袋,绷带上还沾着血,锦书不免觉得官场真不容易混啊。 由他们推及少渊,其实不消说,少渊的处境比他们更恶劣。 她叹气,“叫上辛夷和刘大安,我们去一趟吧。” 那日听杨盈说母亲头痛,又说到头晕,估计这杨博钦府中不止一位病人。 杨博钦从户部回到府中,连灌了几碗醒酒汤,然后坐在院子里头吹风。 夜幕降临,夜风很好。 他清醒了。 他没后悔,只觉得前路茫茫,一颗心无处着地,整个人虚得很。 他唯有努力安慰自己,盈儿带回来的消息是准确的,丞相即将要取代魏国公,丞相,丞相啊! 他不知道上官岚是否能把萧王妃请来,如果从拉拢的角度,萧王妃应该是会来的。 但是,这只是萧王的其中一个选择,萧王有很多选择,没必要一定拉拢他。 拉拢他很危险啊,有脑子想的都知道,他这些与魏国公来往这么密切,谁知道是不是个卧底呢? 萧王如果这么容易相信人,他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 他千头万绪,想着或许可以找夫人娘家,大长公主与萧王妃有交情,找于老驸马应该可以帮忙的。 但是,公主和老驸马素来也不喜欢他的,求到门前去,纵然把脑袋磕破了,也不一定能请到萧王妃,还白白受辱一场。 千头万绪,又想起夫人头痛时候遭受折磨的样子,他心脏都揪起来了,人生求个啥啊?不就是妻安子孝吗?起码这个是基石,没了这个,再多的都是虚幻了。 夫人多坚毅的女子,她是真受不了了,才不想活的,谁能帮帮她?谁能帮帮他啊? “老爷!”管家福伯疾步跑来,跑得耷拉的脸皮都Duan起来,小小的眼睛使劲瞪大,“萧王妃来了,萧王妃来了。” 杨博钦站起来,一个立正。 随即,撒开大脚丫子狂奔而出,心脏砰砰砰地乱跳,没后悔的余地了,人来了,来了! 他见过萧王妃两三次。 第一次是北州来的孤女,可怜兮兮地到了蜀王府。 第二次第三次见她到时候,她已经是萧王妃,孤冷清高,与往日判若两人。 而今晚的她,站在正门,眉目疏淡,唇角微扬,噙着一抹浅笑,黄衫盈盈,仿若仙子驾临。 她询问,也是一团和气,“我听上官大人说,杨夫人身子抱恙?我进去把把脉,方便吗?” 杨博钦没来由的,觉得心头涌起了一股委屈,鼻头就酸了。 或是正绝望时,萧王妃来了,且用这么温和的语气与他说话。 他想过,纵然上官岚请得动她,她也定然居高临下,不可一世,不愿损她亲王妃半分威严。 但是她就那样含笑询问,仿佛菩萨登门渡化,还要征求他的同意般。 他转身抹了一把眼泪,便退后一步作揖施礼,一揖到底,脸色郑重,哽咽道:“下官杨博钦,拜见萧王妃娘娘。” 锦书说:“杨大人免礼,请带路。” 杨夫人先前发作撞了墙,昏了过去,经过李大夫的治疗,如今人是醒着的,但是依旧要忍着头痛。 她看到萧王妃,整个人大吃一惊,不顾头痛便要挣扎起来怒斥下人,杨博钦快步上前,压住她的肩膀,“是我派人请萧王妃来的。” 杨夫人怔了怔,随即眼眶蓄泪,嘴唇翕动了一下。 她知道丈夫为了她,选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经过辛夷的扫描,杨夫人是紧张性偏头痛,发作时一侧剧痛,连累眼眶眼窝,半边脑袋钻痛难忍,伴随恶心呕吐,病听着不重,但是发作起来却不是一般难忍。 锦书问她,“如今还是疼得要紧么?” 杨夫人应说:“回王妃的话,如今是还痛着的。” 锦书让辛夷打开药箱,取出阿片类止痛药先给她服下,然后对杨博钦说:“我带来一位大夫,如果府中还有病人,可以请这位大夫过去看看。” 杨博钦连忙拱手拜谢,再派人带刘大安去陈姨娘的院子里头。 锦书虽然知道她病症来由,却也需要通过问诊,让杨博钦和杨夫人自己知道。 她的头痛,在心存担忧焦灼的时候会加重。 有时候京中出了什么事,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情况又会加重。 实则,她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夫君。 长期的精神紧绷,得不到放松,而她自己又无能为力,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