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芜微笑点头,也觉他今日很乖,很听话。
两人说好后,何东来如约而至,确如沈芜料想,他一见坐主位的是一个又黑又瘦又面生的小丫头,就以为走错了,要走。
宋楼兰适时开口:“何老爷不会以为我宋楼兰是什么人都相交的吧?”他站起身,介绍起沈芜,“这位就是渔利口来的沈姑娘,现如今在陈记陈掌柜身边当差。”
何东来一听沈姑娘,才折返回来,连连对宋楼兰拱手致意,入坐后,对沈芜客气道:“没想到您就是沈姑娘,久仰久仰。”
沈芜亲自为他斟茶,送至他面前:“何老爷,那里哪里。”
她泡茶分茶的手法简单粗暴,说话口气也生硬,何东来不愿与她这样木讷不懂礼数的人多废话,直说道:“不知道您家主子怎么突然要买地?要建新谷仓吗?渔利口地势不算最佳,我可以用……”
沈芜也不欲与他东拉西扯,多做周旋,比他更直接:“就要渔利口的地。”
她虽黑瘦,眼神却锐利如刀,因为瘦,一双眼睛就更突出了,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何东来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不高兴地想,连个伙计都这么凶,陈小粥嫁不出去也不单是因为她坏了名声。
“好。”何东来也不是没脾气的,“渔利口一共是三百六十七亩地,我要五千两。”
宋楼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不是没见过五千两,他只是自己没那么有钱,也想象不出沈芜这个穷鬼能有这么多钱,再看沈芜却比他平静得多,颇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贞静,语气也一惯的平静,听上去木木的:“五千两买三百六十七亩地,价格虽然高了些,还不算离谱。”
何东来见这么多钱都没吓住这个乡巴佬,只能硬吹嘘道:“渔利口的地你是种过的,肥沃产量高不说,还临水,方便耕种。”
沈芜还真没怎么种过,山上的地能好到哪儿去,反正她下田插秧的时候被石头划到过好几次。
不过她还是频频点头,面不改色:“五十两。”
宋楼兰这回真要掉眼珠子了,不知该说她胆大好还是无知好,何东来又不是傻子,他能卖?她不是来谈生意的,是来讨打的吧,难怪要他在。
何东来大怒:“陈掌柜是戏耍我吗?我好歹也是替崔大人办事的老人了,非要闹得难看起来,惊动他老人家吗?这与我们两家有什么好处?”
宋楼兰眼皮微抬,提到崔范,他警觉起来。何东来却误会提到崔范连宋楼兰都怕了,冷笑着看向沈芜,她到底是陈小粥身边的伙计,又不是陈小粥本人,会不怕么。
“我劝你还是请你家掌柜亲自来见我……”
“何老爷,就五十两,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沈芜将一张提前写拟好的文书,放在茶案上,“若是你考虑好了要卖地,希望我有优先权。”
何东来翻了个大白眼,他又没疯,怎么会卖地!转身就要起来夺门而出。
“要是何老爷不卖地,这就是一张废纸而已,签了也无伤大雅。还是你怕真有那么一天?”沈芜给茶又重新添了一道水,继续出言激道,“你还记得我的身份吧?”
何东来又坐了回来,她是陈记陈小粥身边的人,自然代表陈小粥。
顺着她的目光,他再一次见到里头的锐利,迫于威势,垂头瞧了一眼那张纸,纸上定的日期是三个月内购买渔利口田地的优先权,这点时间他还是能确保自己不会发疯的。
他虽不知陈小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给她一个面子也不是不行,要是为了这点小事真闹到崔大人面前,属实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到时候惹得崔大人嫌弃他,就不好了。
叹口气,提起笔在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完笔一撂:“行了吧。”
沈芜又将文书递给宋楼兰:“宋掌柜是见证人,麻烦宋掌柜也在此处落款。”
宋楼兰来都来了,不给她签,恐怕也与何东来一样,走不了,也叹了口气,签了。
沈芜将新墨吹吹干,这才满意地将文书塞进陈记专用的信封里收起来:“行了,你可以走了。”对何东来随意地挥挥手,眼见惹人嫌走了,她才对宋楼兰赞许地微微一笑,笑得很甜。
像只狐狸精,宋楼兰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