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当是会使人更加烦闷,皇帝看不下去奏折,便想着去明妃那里坐坐。
明妃没心机没势力也不多话,皇帝跟她待在一起,也会被她身上那股质朴的气息给安抚到,她身上没有功利心。
原本只是打算坐一会儿,后来安平和康平也过来了,便一直到了晚上,一起用了晚膳才回勤政殿。
皇帝前脚会勤政殿,后脚李婠南的奏折就又送来了。
陛下亲启
吾以厚福,而至生母不待,得太宗皇帝陈妃容氏于幼时护佑,而以至今日。
陈王携容氏离安和数载,而为后嗣却未曾关怀,已是万分愧疚难安。
太宗驾崩,后妃渐渐凋零,此前只余容氏。而容氏去,太宗不复。
吾以太宗幼女,得太宗宠爱数载,愿以亲眼见证容氏得见太宗,告慰先祖父皇。
以宽吾心。
特请陛下恩准!
李婠南一连三封奏折丝毫没有叫皇帝动容,若是普通的皇子、公主,去就去,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李婠南是独一份儿的存在,毋庸置疑。
第二日早朝,李婠南并没有当面和皇帝提及此事,朝中和青州方面的关系一向微妙,毕竟青州那位曾经差点就当了皇帝。
但陈老太妃是太宗皇帝的最后一位后妃了,其品阶地位在这儿,总不能漠视,一时竟确立不好一个明确的态度出来。
下了早朝,皇帝刚坐到御案前,又有奏折送来。
一般的奏折都是先到议政殿,议政殿的辅政大臣先行分类,再按照轻重急缓送到皇帝面前。
一般只有像李婠南这种宗室皇族可以直接上书,不经议政殿。
或者是某些大臣直面皇帝上书,也是不用经议政殿的手。
皇帝看着小太监佝着腰端着奏折上来,已然在心里以为又是李婠南的“陈情书”了。
皇帝刚接过奏折还没有打开看,又一个小太监端进来一封。
皇帝疑惑,这未免太勤了些。
“启禀陛下,此乃安阳朝林大长公主上书奏请!”
“启禀陛下,此乃柳城平烟大长公主上书奏请!”
皇帝:?
连续两日,先是太宗长女朝林大公主和太宗四女平烟大长公主上书,请奏前往青州吊唁容氏,而后就是惠州太宗皇帝的三子景王李承西上书请奏同样的事情。
平嘉的瑞王,凌州的远安郡主,恪州魏王……
这些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齐的上书而来,全都要去青州吊唁。
他们这是要造反吗?
皇帝被气的头疼。
李婠南这两日在为陈老太妃抄经,长公主们和各位藩王的上书请奏她都知晓了,一开始也和皇帝一样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先帝短寿,让人还没有完全适应已经进入了属于他的时代,他就已经驾崩了。
但太宗皇帝不一样,他高寿,在位五十多年,其影响深远。
受人敬仰,臣民爱戴,他是堪比完美的君主,他的威望永不落幕。
但他终究不复天地间了,而现在与他并肩的最后一人也离开了。
他们彼此没有商议,也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决定,只是自己想要去告慰先祖父皇。
皇帝冷静下来,召来了几位皇子。
皇帝给他们看了各地大长公主和藩王的请奏,问他们都有什么看法。
二皇子原本还在禁足,今日特殊情况,回去之后还是要继续禁足的。即使如此,但太子不在,他最年长,便最先说来。
“儿臣以为,陈王势大,这几年虽然看似安分,但青州富庶,实力不可估量。若是此番准允这诸多藩王齐聚青州,怕是徒生隐患。故而提议驳回诸请。”
皇帝显然也是这个想法,但如果按照这个想法去做,也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才会问问他们的看法。
“儿臣倒是和二皇兄意见相左。”三皇子不慌不忙的说来,“陈王是有钱无兵,各地藩王一举一动也都在皇城的监视下,若是父皇准允他们前往青州吊唁,他们自己便会惶恐,岂敢生出不轨之意!如此还要感念皇恩,得以收拢人心。所以儿臣提议准允诸请。”
三皇子自小就是二皇子党,少有这种意见相背的时候。
三皇子的说法也有些道理,也算是有了新的思路。
皇帝又看了看四皇子和五皇子,五皇子年纪小、没主见,本不做他的指望,但现在太子不在,既然要重新考察众皇子,便也一视同仁的喊过来。
四皇子还没有正式参政,平日里也甚少发表政见,这次却主动在两个哥哥说完之后接下了话。
“父皇,儿臣有不同看法!”
皇帝、二皇子、三皇子都齐齐看向他,无非就是让他们去,或者不让他们去,有第三种意见?难不成是去一部分,不去一部分?
“二皇兄提议驳回藩王请求,三皇兄说准允藩王请求,都有不同的考量和侧重点。但依儿臣所见,便是要他们去!”
众人有些疑惑,那这不就是和三皇子是一样的说法了。
四皇子继续道来:“不是他们想去,而是父皇要他们去。”
皇帝、二皇子、三皇子:???
“陈王说是势大,是谁在说?一直是皇城在说,皇城在忌惮!皇城忌惮是因为离得远,生怕他在背后做什么小动作,而我们发现不了,所以开始怀疑,但他实际上有没有那个念头,我们不知道,所以揪心、忧愁的一直是我们,陈王会忧心吗?”
“青州是先帝自己做主给陈王的,皇城只能白白忌惮,什么也做不了。如今陈老太妃去了,不正好给了皇城一个打探青州的机会吗?”
“他们想去青州,不管是不是嘴上说的为了告慰太宗皇帝,都只能是!父皇乃太宗嫡长子嫡长孙继位,比起他们的心情更甚。所以,父皇不是天恩在上准允他们的奏请,而是后嗣孝心,请他们去!”
同是答应他们去,但换了个说法,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允他们,倒万般不至于生出反心,但肯定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