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上，她都是这样认真又刻板的人。
她喜欢井井有条的掌控感，稳定、安宁。
卫禾的手是杀手的手，也是高级伪装者、魔术师的手，进行这些精细的工作，也不过花了她半个小时。
音乐流淌，卫禾看向门口。
准备好一切后，她就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等待越青风回家。
现在是晚上七点，还要等两个小时。
卫禾的这副模样要是被同事看到，又得被说是机器人或者AI了。
想到这里，卫禾没有笑，眼中却流露出轻松平和的淡淡快乐。
在遇到越青风之前，她确实很像机器人。
那时的她，没有感情。
就算是现在，她能给出的人类的情感波动也很稀薄，不能分给太多人。
越青风唤起了她残余一点点的、封闭的心绪，那细微而稳定的温度，就永远不会从他身上抽离了。
卫禾一直看着大门，脑中似乎什么也没有，也似乎闪过着十一年来和越青风的种种回忆。
除了刚刚被越青风带回基地的第一年，她已经十年没有好好休息了。
“滴答”。
时针终于转向九点，到了越青风说好的回家时间。
可楼道外安静如初。
客厅里洒下一片月光，卫禾打开的音响中，音乐正缓缓流淌。那是一首低声诉说爱意的钢琴曲。
本是双人合奏的曲调，是两人心灵之间的联结，此刻的听众却只有一个。
卫禾的表情和刚刚回到家时没有区别，但她的手指有轻微的收紧。
终于，少女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走向大门，轻轻地扭开。
门口是白色的灯光，和被照亮的微微发蓝的地面。
那里没有人。
卫禾神色平静地看向沉寂的空气。
——也许，越青风遇到了一些突发状况。
她这样想道。
卫禾很懂事地关门，坐回椅子上。她没有立刻联系他，打扰他。
又一个小时过去。
卫禾抬起有些僵硬的手臂，用光脑拨通了越青风的通讯。
无人接听。
于是她开始每隔十分钟拨打一次，毫秒不差。
直到深夜十二点。
一条消息弹出来。
“抱歉，小禾。突发紧急任务，归期未定，你先休息吧。”
卫禾垂下的眼睫颤了一下。
她没有回复消息，而是立刻拨打了越青风的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
卫禾放下了手，像凝固的雕像。
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但她无法辨别是工作太过紧急，还是她的生日变得不再重要。
因为过去的十年，越青风无论多忙，都会陪她过生日。
那时，卫禾没有请假回家，越青风就到她的任务地点去，在她的休息间隙给她庆祝。
就算是要迟到，他也会在赶不及的第一时间告知卫禾，而不是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地等几个小时。
突发紧急任务……
卫禾皱起了眉头。
异能部和秘密维和部是高度关联的部门，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下，一明一暗，在基地的重大事项上向来都是协作的。
作为秘密维和部的指挥官，如果事态危急到关乎A基地的基本安全，她不该过了几个小时，还没得到通知。
就算请了公休，基地管理层也不会彻底脱离岗位。
以防万一，卫禾还是联系了上级。
“没有紧急事态，卫指挥官请安心休息。”
得到答复后，卫禾缓缓起身，关闭了音响中的音乐。
难道，越青风被绑架了？
卫禾心中陡然冒出这样充满危险的猜想。
就算越青风是A基地的最强异能者，卫禾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他。
她翻出光脑里几年没点亮过的联系人，那是越青风在异能部的搭档，他们的言灵能力互补，两人通常一起做任务。
意外的，搭档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小禾？怎么了？”搭档名叫王安，是个和越青风差不多大的二十几岁的青年。
“王哥，您好。请问越青风有没有遇到危险？”卫禾开门见山。
“危险？”王安挠挠头，“没有啊，他就在一边喝酒。哦，今天是异能部团建，我们刚刚完成一项大任务，庆祝呢。”
卫禾：“……”
“是他没接你电话，让你担心了？”王安讪笑道，“这个，你哥也许是不方便，有一位喜欢他的女孩正和他在一起玩……”
卫禾平直道：“他不是我哥哥。”
“好好好，他就是个混蛋，不配当你哥。”王安忙不迭道，“小禾，放心吧，越青风没事，大概只是喝醉了。”
卫禾：“喝醉了。可以告诉我你们在哪吗？我去接他。他说过今天要回家。”
王安：“……嗯，那麻烦你了。我们在中心大厦B-1902，你们部门也来过的专用餐厅。”
“好的。谢谢您。”卫禾等待电话那边挂断。
她隐隐听到了嘈杂的背景音中，越青风含着醉意的笑声。
十一年来，这笑声第一次让她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