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心内科住院部。 李重楼迫不及待推门而入,看着依偎在床头,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母亲郑秀梅。 虎目含泪,声音哽咽沙哑:“妈……” 疾步冲到床前,跪倒在地。 这一声,包含着几十年来日日夜夜所有的思念和愧悔,让人骨头发颤。 前世今生,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母亲。 父亲小从失踪,杳无音讯,母亲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他却胆小无能,只能靠着入赘江家挣得医药费。 更是在母亲病重时,被构谄入狱,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成为一生遗憾。 “儿子,你不是在江家吃席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郑秀梅从来没见过儿子这个样子,眼眶一下就红了。 扶着李重楼肩膀问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是妈没用,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上门女婿不好当,在江家这种大门大户里就更难过。 三年前李重楼不声不响入赘江家,知道时已经晚了。 现在又老病重犯,肯定会连累到儿子。 “没事妈,我是高兴的……” 李重楼连忙压住心底情绪,挤出笑容安慰道:“你别担心,江家没人能欺负我。” “手术费的事,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您一定要安心养病,准备手术。” “等病好了,我带您去全国各地旅游,吃好吃的。” 母亲一生节俭,据说年少时差点饿死,所以对吃的看的比天还大。 却偏偏什么都舍不得吃,省着给他。 前世懵懂混沌,不知反哺,今生绝不能再等遗憾来临才知悔恨。 闻言,郑秀梅故意板起脸,嗔道:“到处跑多浪费钱,妈哪也不去。” “你呀,对玉心多上点心。她是个好女孩,脾气冷了点,但心却是热的。” “人心不是石头,时间长了,总能焐得热。” 李重楼点着头,认真答道:“知道了妈,钱的事你别担心,儿子不会让你失望。” 指望江家掏钱根本不可能。 他目前也没什么好办法解决,只能先撒个谎让母亲安心。 走一步算一步。 前世他是全国著名的鉴宝泰斗,随便一个鉴定费都是几十上百万。 如今却因为这三十万,揪心挠肝,真是讽刺至极。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这些钱根本不算什么。 但难就难在母亲需要尽快做心脏支架手术,一个星期之内,三个支架跟后续费用至少要准备三十万。 现在他名声不显,更没有地位。 没人会买他的账。 必须另僻蹊径,想别的办法。 去古玩市场捡漏? 那是完全碰机率的事,根本没把握! 这个年代资讯发达,假货充斥,地摊上小漏是有。 但通天大漏那是小说情节,可遇而不可求。 费时费力,徒劳无功。 况且捡漏也需要本钱的,他现在兜里不足两百块,就算看到大漏也未必能拿得住。 “本市知名企业家吕成功先生,将在下周举行慈善拍卖会……” 就在他满怀踌躇时,病房的电视传来一则新闻。 李重楼眼睛顿时大亮。 秦州首富吕成功! 前世他在狱中看到过一则新闻。 吕成功被人做局用一批假的出土文物骗的倾家荡产,在慈善拍卖会被人当众揭穿,跳楼自杀。 他还记得,记者采访其女儿吕云絮时说,他们父女就是在今天下午五点第一次跟那帮诈骗团伙碰面。 要是能找到他们父女所在,扭转乾坤。 这笔钱不就解决了? 李重楼看了下时间,才上午十一点半,还早。 陪着母亲聊了半天家常,提前两个小时离开了医院。 招了辆出租车直奔风临雪大酒店。 走到前台打听道:“你好,吕成功先生预定的哪个包间?我是来吃饭的。” “五楼帝王厅。” “谢谢。” 李重楼上了五楼,谢绝服务员指引,坐在休息区静静等着。 服务员见他穿着虽然普通,但坐姿毕挺,气质沉稳,也不敢打扰。 终于,快到五点时。 一名油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出电梯。 后面跟着一名身材高挑,气质华贵的美女。 蛾眉淡染,明亮大眼顾盼生辉。 一颦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单论长相跟妻子江玉心不相上下,气质各有千秋。 这两个正是吕成功父女。 接着又陆续走出七八个人,有身穿唐装的老者,也有尖嘴猴腮的年青人。 李重楼认出其中一个倒生三角眼,提着挎包的中年人,正是诈骗团伙成员。 几人走进包厢,三角眼立刻从包里掏出一个白釉小碗。 看上去晶莹剔透,像极了和田羊脂玉做的。 “吕总,这宝贝我可从没当众展示过。” 三角眼挑着眉,脸上露出高傲的表情说道:“您是秦州首富,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我破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