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毗邻秦州大宛湖。 据传是乾隆六下江南必到之地,留下过不少好东西。 这几年成了文物贩子跟掮客圣地,明漏几乎已经被捡完了。 想再碰到好东西,非凡眼力跟经验缺一不可。 这两样,正是李重楼的强项。 三十七公里,两人打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按着黄永寿给的地址信息,找到一家自建小洋楼。 大铁门敞着,门外停了两辆豪车。 里面,传来阵阵喧哗,聊的都是家长里短。 但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李重楼一听便知道,有人捷足先登。 咚咚…… 李重楼敲了两下大铁门,带着许烈走进院子。 两个中年人坐在小木凳上,正跟一名皮肤黝黑,头发花白,老者聊天,闻声回头看向李重楼。 眼里同时升起一丝戒备,但脸上虚伪的笑容却依旧不改。 “老陈头,又来一个。”其中一人肥头大耳,眼里贼光频转,呵呵笑道。 另一个人脸长似马,上下打量着李重楼跟许烈,轻蔑冷笑:“小年轻也敢来凑热闹,不知深浅。” 古玩行讲的是眼力。 任你天赋再好,没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历练实践,都是白搭。 文物贩子也不例外。 李重楼跟许烈都是三十不到,除非打娘胎里玩起,否则都不足为惧。 老者眼眯成缝,默不作声看着李重楼。 一手抽着水烟,一手撮着个椭圆形的黑漆漆木球。 那木球,看的李重楼眼中精光一闪。 竟然越南芽庄奇楠香! 这么大个头,打眼一瞟至少五十克朝上。 鹤骨龙筋,更难得的是一整块无裂,木质细腻,油线清晰堪称一品。 跟市场上流通的那些所谓的高档货,天差地别。 虽然被撮包了浆,但细细闻,哪怕隔着几米也能嗅到阵阵似药非药的幽香。 “老爷子,手上宝贝不错。”李重楼没搭理两人,对老者打了个招呼,礼貌说道。 按常理,捡漏是不是能漏相的,更不能让货主知道自己的目的。 但东山这块,早就被文物贩子踏遍了,藏是藏不住。 想来,黄永寿说的宝,便是老爷子手里这块奇楠香了。 还不如大大方方。 “过奖。” 李重楼的尊重,让老陈头咧嘴笑道:“你也是来收东西的吧?” “不瞒你说,我家的东西,早被那个败家子卖光了,注定白跑一趟哦!” “老陈头,你手里不是还攥着一块沉香么。”这时,马脸干笑两声:“你留着也没用?真想带进棺材里啊?” “还不如高价让给我们。” “这是我老战友留的东西,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闻言,老陈头脸一板,满脸不悦:“为了他,那小兔崽子我都赶出去了,多少钱都不卖。” “嘿!这话到头了。”马脸露出不耐烦之色。 “老陈头,我给个价,你好好考虑考虑,别急着下结论。”胖子笑容依旧,手指一张说道:“五十万,有这钱你好好拾缀拾缀房子,不比拿在手上好?” 这块沉香,是他第一个发现的。 断断续续谈了一个多月,都没结果。 人却越来越多,再不干脆点恐怕要出变故。 老陈头闷不作声,拧开水烟壶,倒出里面的水。 场面一片尴尬。 “中堂上供的,就是您战友吧?”李重楼扫了眼客厅问道。 别家供的都是香烛财神中堂对联。 陈家的中堂却是一个身着军装的年青人黑白遗照。 香炉里,还插着三根烟。 看这军装的样式,还有肩佩徽章,都不是现代的东西。 至少有四五十年历史。 “对,越南自卫反击战的时候,为了救我死了。”老陈头转身望着中堂,眼里流露出伤感之色:“41年了……” “他要是活着该多好。”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节哀。”李重楼轻轻点头,茬开话题:“您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说话时,眼神已略过香炉,停在旁边的马赛克墙上。 农村潮气大,为了防潮通常刷一米高的防水漆。 也有人贴瓷砖和马赛克。 这屋子显然有些年头,不少马塞克都已剥落,用花花绿绿的瓷片补了起来。 以李重楼的眼力,一眼便看出这些瓶片,来自同一样东西。 “没啥本事,干了大半辈子工地,开挖机的。”老陈头悠悠答道。 这就对了! 李重楼心头微喜。 那些瓷片,出自耀州窑。 世人多知五大名窑,却鲜知耀州窑,但这个窑口历史却极为悠久。 起源于唐,鼎盛于宋,以青瓷为主。 到元朝开始转型没落,终于民国。 目前市面上出现的耀州窑,基本都是青瓷。 但实则却有七个场口,以陕西铜川黄堡镇为中心,分布于全国各地。 河南宜阳窑、宝丰窑、新安城关窑、广东西村窑、广西永福窑、内乡大窑店窑。 这几个窑由于原料差别,胎质跟釉色都跟世人了解的耀州窑有所不同。 陈家墙上的瓷片,正是新安城关窑出产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