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小时。 江玉心在家已经接到十来个电话。 全部都是江家亲戚打来的,口气极其统一。 骂她大逆不道,骂李重楼是个野心悖悖的畜牲,竟敢让羞辱折损老爷子,逼她把李重楼赶走。 “果然如你所料。”江玉心又一次挂断电话,叹道。 电话接的越多,骂挨的越多,她心里就越震惊。 一开始还摇摆不定,想着要不要退一步,主动去爷爷那把事给了结了。 毕竟李重楼的坚定风险太大,一个不好便无家可根,无根可依。 到时候父亲回来,恐怕要伤心死。 但自从第一个电话打来,她就明白了。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做任何事,这些人平时一年也不见得会跟你通一个电话,更不会关心或批评你,他们都是投机主义者。”李重楼淡淡一笑,高深莫测:“现在却集体站出来指责你,批评你,那就一定是江宏伟的功劳。”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老爷子不愿意低头,逼他不得不煽动家族人对抗你,想让你动摇。” “越是如此,你就要越坚定阵线,绝不能后退半步。” 听到这,江玉心美眸升起一丝犹豫:“有必要吗?” “我妈已经受不了关机了,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当然有,你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他们不会留任人可情面,能把你骨头都吃掉。”李重楼一针见血,语气虽然平淡,但话却让江玉心头皮发麻:“你若扛住了,从此江家便是你说了算。” “就当不为了自己,也为了你爸你妈想想。” 换做别人,李重楼绝没有这么耐心的循循诱导。 这是自己老婆,以后相伴一生的对象。 是亲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坐视。 况且,母亲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抱孙子呢。 只不过这事,得徐徐图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同样的,这件事不止对江玉心很重要,对他也是一样。 只要这一次让江玉心折服,那么从此以后他的家庭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两人之间无形的较量,自然就结束了。 “好吧,我就信你一次!”江玉心思考良久,终还是点答应。 看着不断亮起的手机,干脆也跟刘之如一样,直接给按关了机,眼不见心不烦。 这下,总算是清净了不少。 刘之如在卧室睡午觉,两人就坐在客厅,相对无言。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你还打算去卖煎饼么?”终是江玉心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昨天还为这事气的半死,结果回来听说江宏伟取代了自己,立刻便消了气。 后来失望之余,想想如果李重楼真的喜欢哪一行,让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也未尝不可。 何况太在乎虚无飘渺的面子。 “不去了,你不是不喜欢么。”李重楼以退为进,给了江玉心一个台阶下:“其实我找了个工作,在当铺当朝奉。” “也有一万块钱一个月,足够了。” “当铺?”江玉心瞪大了美眸:“那种地方,自古以来都是坑人的行当吧?” “哪家当铺进去的人,都是走投无路,才被迫做的亏本买卖。” “你在那做,良心上过得去么?” 听到这话,李重楼不禁哑然失笑。 江玉心的话没错,表面上当铺确实做的是趁火打劫的生意。 在那些人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以极低的价格去获取利益。 但万事万物,都不只有一个面。 任何事都得反过来再看一遍。 “你看到的是当铺趁火打劫,投机取巧,而我看到的是雪中送炭,各取所需。”李重楼解释道:“那些人为什么走投无路暂时不说,他们四处求人无果,又或者被逼到绝境时,如果能在当铺得到一丝喘息之机,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铺之所以叫当铺,不叫骗铺,便是因为有契约在,等有钱后还能再赎回自己的东西,只付一部分的保管费。” “我认为,这是在帮人。” “我最近学了点东西,你应该也了解了,关于古玩的。” “正好这么个平台,也能供我施展一下拳脚。” “我知道你其实想让我进江家公司历练,但我劝你一句,无论何时都不要有这种想法,否则你就会麻烦不断。” “原因很简单,我是一个赘婿!” 既然聊,那就彻底聊透,开诚布公。 这三年来,他未有过机会跟江玉心像今天这样平等对话。 现实很无奈,身份和地位在任何时候都会被普通人看中,人微言轻就不要想着影响别人。 以前的他就是如此。 可现在,因为江涛跟吕氏集团,他的份量渐渐重了起来。 已经有了一聊的资格。 “你说的也有道理。”江玉心细细品味着,点头说道:“其实我并不反对你做别的事,昨天是我冲动了。” “我只是觉得,一个男人总要有一番作为,而不是庸庸碌碌过一生。” “你既然有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 华夏人很怪,秦州人就更怪。 虽然体力劳动者往往工资更高,但向来就是被很多人看不起。 似乎,只有下等人才出卖力气。 当铺朝奉,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