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银川可不是额济木。 古玩行自古有语,玩家不如行家,行家不如藏家。 古玩这东西,就得天天摸真玩意才能长眼力,靠看书在网上学,难如登天。 苏银川什么人?西海首富,身家几百亿。 又迷恋古玩多年,看客厅装饰便知道此人是个真正的藏家。 纵使满是污垢,也不难看出这张金丝雪蚕毯的价值。 “好东西,确实好东西……”苏银川伸手抚摸着毯子脏兮兮的表面。 这个衣着得体,气度不凡的商人,此刻一点都不嫌弃毯子上浓厚的包浆。 但摸了几下后又缩回了手,摇头道:“青盐实对我有特殊意义,你的毯子虽然珍贵,但还不够。” 想当初,他为了救女儿,几乎倾家荡产,死了三个保镖才拿到这一枚青盐实。 上面沾满了鲜血。 女儿终究还是没能保住,他也不愿再看青盐实一眼。 但即便如此,为之付出了那么多,又怎么可能轻易割舍。 他是人中杰,却还是个人,脱不出人性的范畴。 “你说吧,但凡我能力范围内,无不遵从!”李重楼看出苏银川眼底的不舍,而并非真的为了敲诈他们。 既然来了,就必须带走这件救命的宝贝,无论任何代价。 苏银川没想到眼前这个年青人这么敞亮。 本以为他跟额济木混一伙,是个人渣,但现在看来似乎自己走眼了。 沉默了一会,眼中精芒一闪:“你做我一年的顾问,如何?” “我看你小小年纪眼力却不凡,凭这金丝毯现在的样子,若不是火眼金睛绝难发现。” “既然如此,你当我的包袱斋,替我寻半年好货。” “而且这一年里,我要随叫随道,答不答应?” 一句话,听的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犹其是许烈跟央拉,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重楼,什么是包袱斋?”许烈低声问道。 “包袱斋指的是行内眼力好的人,以前旧社会,自己没本钱开店,便用蓝色包袱到各家古玩店搂货,然后转手卖给大东家。”李重楼看着苏银川,缓缓解释道:“苏老板想让我帮他打工半年。” “没错,你果然是个内行,放心这一年里我不会亏待你。”苏银川呵呵笑道:“只要你拿给我东西,我自会给你相应报酬。” “你要是违约,我自有手段治你。” 苏银川的自信,无比强大,这西海是他的天下。 李重楼一个外地人,就算跑了,只要还在这国度里,他都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半年不行,最多三个月。”李重楼讨价还价:“而且我不会久呆西海。” 他还要去找父亲,雄鹰也还在等着他回归,时间紧迫。 “三个月,我可以答应,但你得再答应我一件事!”苏银川瞳孔微缩。 他其实看中的,并非李重楼的能力,而是他这个人。 青盐实是救人的东西,也是杀人的东西。 他为此拿出一张土谷浑金丝毯连眼都不眨,说明此人重情轻物,跟他是同类人。 他若给李重楼青盐实,那便等于两清。 但现在不同,三月为期,就是建立了交情,李重楼现在还年轻,给他时间不敢想像会成长到何等地步。 他之所以成为西海首富,二十多年无人撼动,凭的便是超卓的眼力跟见识。 此子,非同一般。 “苏老板请说。”李重楼不动声色。 “过几天,有人约我去一趟西海郡旧址,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苏银川语出惊人。 李重楼跟许烈对视了一眼,不难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 师父就是在西海郡旧址被刘志博枪击受伤,怎么苏银川也要去那? 西海郡故址,实际上早已被风沙掩埋,不为人知。 几百上千年来,都少有人提及。 怎么苏银川突然会去这个地方? “苏老板,多嘴一句问问,你去西海郡故址做什么?”李重楼不置可否,反问道。 “有个姓刘的考古专家,说在那里有重大发现,知道我好收藏联系了我,整个西海估计也只有我有这个财力。”苏银川也不隐瞒,大方说道:“既然你答应当我的包袱斋,那就得替我掌眼,我信不过那人,但信得过你!” 这番话一出,额济木见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以他对苏银川的了解,眼高于顶,西海多少人想要跟他套近乎,他都不屑一顾,今天怎么会如此看重李重楼。 这小子确实有点本事,但也不至于让苏首富这么夸奖吧? 而且他对那颗青盐实的重视,胜过一切。 当初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丢了自己的命才拿到。 这就是为何他平时连提都不敢提的原因,真怕惹怒了苏银川,索了他的命。 可如今,竟真的这么轻易就给李重楼了,用来换的居然还是自己家里的毯子。 这种感觉,差点没把他憋死。 “好,我们陪你!”李重楼没有再多问,答应道:“我姓李名重楼,你可以直呼我重楼。” “去之前,你联系我们。” 苏银川此人,绝非一般土老板,跟他之间的博弈更不是为了追求价值最大化。 很显然他看中自己的价值,这三个月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当然,他也不排斥跟苏银川这样的人结交。 互惠互利。 古玩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