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秉蓝意识逐渐清醒,看着妹妹满额头细密的汗珠,心中有万千话想说,可他喉咙烧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眼睛眨一下,眼角滚过一滴豆大的泪珠。 陈御医赶紧给沈秉蓝把脉,手指一落到他手腕上,眼底就闪出满满光亮。 “奇迹,真是奇迹啊。将军的脉搏跳动规律,实脉有力,这可真是起死回生了啊!” 沈暖暖这才有时间擦一把额头的汗珠。 “我哥自小习武,又多年战场出生入死,身体比一般人好太多。如果换成你我,如此重伤撑不到现在,疗伤后也不会这么快醒来。” 陈御医明白这个道理,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厚了脸皮。 “老夫今天真是开了眼界,开了眼界啊。沈小姐,能冒昧地问一句师从何人么?老夫长孙杜衡酷爱医术,能不能送去门下学习啊?” 沈暖暖道:“我恩师不是北邺之人,游历天下,我也寻不到踪迹。令孙如果胆大心细,还不嫌我名声败坏,我倒是可以教他。” 一把年纪的陈御医激动得差点给沈暖暖跪下了。 “哎呀,沈小姐说的哪里话。沈小姐愿意教的话,我孙杜衡高兴还来不及,怎敢生嫌。” 沈暖暖掩嘴轻咳一声:“拜师收徒是你情我愿的事,陈御医还是先回去问问杜衡得好。” 陈御医见沈暖暖这么说,想到俩孩子之间可能有点啥,只好点头:“……好,老夫回去问问。” 其实,原主和那杜衡还真有点啥。 原主及笄前的几个月,跟着陈蓉去皇宫参加太后寿辰。席间觉得无聊就跑出去玩儿。在太医院附近,看到一清俊少年在药田劳作。原主觉得那少年实在好看,就过去调戏一番。 少年面红耳赤,连连闪躲,不小心就掉进湖里。那时候刚开春,天气乍暖还寒。原主在岸上笑得前仰后合,少年在湖水里冻得手脚哆嗦。 称心告诉原主,少年是陈御医的嫡孙,名叫杜衡。原主不以为然,又往湖水里丢了几个石子,才寻别的乐子去了。 沈暖暖从原主记忆里看到湖水中杜衡一身狼狈,一双厌极恨极的眼神,就确定杜衡不会答应拜她为师。 而没有直接拒绝陈御医,是因为她想知道陈御医为何对沈佳宜意见很大。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简单的事。想知道一些,就要先拿出一些。 反正我是答应了,不管杜衡同不同意,这个人情,陈御医都欠定了。 沈暖暖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慢条斯理地整理医药箱。 陈御医则端起半钵子腐肉,出去给西北侯报喜。 “侯爷,小姐成了,成了!将军活了,将军被小姐救活了。您看啊,这些都是小姐给将军伤口清理的腐肉。” 沈清武看看半钵子血糊糊的东西,又转头看向屋里,惊得眼睛瞪起老大:“陈御医,暖暖真有救命的好本事?” 陈御医点头如捣蒜:“有,有有有。老夫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沈清武大喜,转身就奔进屋去看。 一直在外面焦急等待的吴氏闻听夫君救活了,抬腿上台阶也要去看。 沈佳宜不相信人就剩一口气还能救活,她也挤过来,要亲眼看看沈秉蓝是不是活了。 沈暖暖拎着药箱出来,冷着脸站在门口,一夫当关。 “将军已经醒了。但三分在治,七分在养。将军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一次探视只能一个人,闲杂人等就不要靠近了。省的人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隐疾过給了将军。” 沈清武进去看一眼,确定儿子真缓过来了,提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返身出来就下了令。 “兰庭现在开始戒严。除了吴氏、暖暖和陈御医,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踏进这房间一步。” 沈冲坚决执行侯爷命令,第一个来撵的就是沈佳宜。 沈佳宜气得要死,却还装腔作势:“女儿谨听父亲的话,那就等大哥好些了,再来看他。” 沈暖暖遛遛达达走下台阶,吴氏不敢和沈暖暖对视,低着头又迫不及待地进去了。沈佳宜忽地想到什么,转身就走,脚底很快,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 “姐姐留步啊。” 沈暖暖也快走几步,只两个呼吸间,就挡到沈佳宜面前。 “姐姐,别忙着走啊,你还有个事没办呢。” 沈佳宜装傻:“什么事啊?暖暖别闹了,姐姐忽然想起东宫有事,要先回去了。” “东宫有事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沈暖暖横移一步,又挡住要突围的沈佳宜。随即袖子一动,滑进掌心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刀在纤细的五指间转到起飞,唇角勾起一边笑得邪魅。 “答应妹妹的事忘了,东宫的事却记得清楚,姐姐你这是选择性失忆啊。失忆是病,得治。” 沈佳宜被那奇怪的刀吓得后退一步,眼珠瞪大,支支吾吾:“暖暖,你……你小心,可别伤了手啊。” “放心,我这刀认主,只伤人,不伤自己。” 沈暖暖笑容扩大,上前一步。 “姐姐,之前你三番五次阻止我救大哥,还说我疯疯癫癫,不会救人只会害人。疯癫这事我有前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的婢女伙同柱子绑架我三个孩子,你犯了管教不严的错可是认了的。 兰庭门口你怎么说的来着?大哥度过危险活过来的话,你就要负荆请罪,给我和三个宝宝赔礼道歉。这才多长时间,姐姐就忘了?不过,就算你忘了,父亲也不会忘得,你说是吧。” 沈佳宜就是忽然想起这事才要跑的。如今跑不了,只能陪着微笑。 “暖暖真是说笑了,姐姐怎么会忘了这事。只是,姐姐想要跟妹妹诚心诚意地道歉,所以才要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