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景州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你放心,我会模仿你的字,保证太后看不出来。” “你还会模仿我的字?” 沈暖暖好奇的拎着鸡腿就过来了。看到邺景州笔下的字,吃惊到嘴里的肉都要掉了。幸好是亲眼看到,是邺景州在写自己的字。不然的话,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你……你这什么神奇能力,简直比我自己写的字,还像我写的。” 邺景州道:“这个没有多难,主要还是……天赋吧。现在,我写的是道德经第一卷的读后感。” 沈暖暖从书山里找到道德经的第一卷,翻了几页,晦涩难懂。 “邺景州,这些书你都看过?” 邺景州笔下不停:“我在这里生活多年,这里的每一本书都看过。你看不懂也不要紧,等下我说几个点,你记这就行。太后考察,无非也就是那几个问题。” 沈暖暖连连点头,生活忽然又有了希望。有个超级学霸帮自己作弊,何愁骗不过监考老师? 她将鸡直接拿到桌案上,撕下一块肉送到邺景州嘴边。 “给你吃点肉。你还伤着呢,好好补一补,才能有力气帮我干活。” 肉送到嘴边了,邺景州心头微动,犹豫一下,慢慢张嘴接过。两人什么亲密的事都做了,可这一投食举动还是让他心跳得厉害,手下的笔都乱了节奏,写出一个巨丑的字。 这肉真香,是他吃过的,这辈子最香的肉。 接下来就这样,沈暖暖啃一口,就喂邺景州吃一口。一只鸡吃光了,作业也写得差不多了。沈暖暖将鸡骨头重新包到油纸包里,现场打扫干净。还洗了手擦了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暖暖见邺景州干完活就想走,那怎么行呢。自然是倒上茶,留下唠一会儿。 “你等会儿走,我还有很多疑问呢。” 邺景州主动道:“你是想问,我既然要跟太后坦白,为何还对犯病的事说谎吧。” 沈暖暖连连点头:“嗯嗯,你真是厉害,连我想问什么什么都知道。你之前没跟我提前报备,害得我差点说漏嘴兜不住。我思来想去,你说谎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不信任太后?” 邺景州淡淡道:“这宫中生存的人,又有谁是值得托命相信的呢。我在慈安宫生活多年,和太后有亲情是真的。但太后曾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儿子,她脸上的伤又是亲生女儿想杀她所致。因此,我又不得不对她保持一定的警惕。” 沈暖暖听得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都瞪圆了。 “天啊,你说的是真的么?太后居然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你父皇的哥哥,当时的太子!” “嗯。” “她杀了自己儿子,回头去扶持没有血缘关系的明王上位?这是为什么啊。” 邺景州见外面没啥动静,便端起茶盏喝一口水,细细道来。 “太后性格刚烈,不受宠。和先皇成婚十年才生下儿子城阳王,又十年后,生下新阳公主。城阳王出生的时候,先皇宠爱的田贵妃,生的皇长子都九岁了,文韬武略都显露出锋芒,是皇上心属的太子人选。 因此,城阳王的位置就比较尴尬。但在太后和一些人的运作下,田贵妃犯下大错被赐死,牵连儿子也无缘储君之位,城阳王这才坐上太子之位。可在城阳王十五岁那年,被人暗算中了寒毒。这种毒无解,太后想尽办法,也只是找来地火藤将寒毒压制。” 沈暖暖倒抽一口冷气:“城阳王中的毒和你中的毒居然是一样的?” 邺景州点头:“寒毒加上地火藤的后果,你最清楚。没几年,城阳王就被折磨的疯了,被先皇废黜的太子位。太后不想城阳王成为别人的笑柄,就给他灌了昏睡的药,然后用枕头捂死了。” 沈暖暖听得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 “虎毒不食子,哪怕疯了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一个做母亲的,怎么能忍心给捂死啊。万一有奇迹呢?” 邺景州道:“城阳王的太后亲手捂死的,但却不是白死的。因为最后背锅的是先皇的一个新的宠妃。并且这位宠妃刚生了一个可爱的小皇子。” 沈暖暖忽然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熟,和自己那个世界唯一女王干的事,有点异曲同工。 “那信阳公主呢?她又为什么要杀她母后呢?” 邺景州轻叹口气,跟沈暖暖说了一个更揪心的故事。 先田贵妃被赐死后,无缘储君的先皇长子便被逐出京城成为庶民。他不甘心,决议报仇,就从田家选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从小培养各种技艺,就为了长大和信阳公主一见钟情。 一切都照着先皇长子设计的进行,信阳公主深深爱上那个男孩。但后来被太后察觉。太后没有拆穿那男孩,还假意同意他们的亲事。然后顺藤摸瓜,设计抓了先皇长子,抓了那男孩。 先皇长子被先皇赐死了。那个男孩落到太后手里。太后对他用尽各种酷刑,生生折磨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让信阳公主亲眼看着。信阳公主崩溃了,用刀伤了太后后,就自戕了。”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沈暖暖手捂着胸口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城阳王和信阳公主都是死在自己亲生母亲的手上。虽然说各有原因,但丧子丧女的痛,她也有直接原因。怪不得现在吃斋念佛,原来是亏心事做太多了。” “后宫的女人活着已是不容易,而太后不仅要坐稳自己的位置,还要保护身后一整个家族。她其实是不敢倒下。 邺景州轻叹口气,又道:“太后这一辈子看似赢到最后,其实也输的彻底。我敬重她又可怜她,更从她身上意识到,这宫里的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怪物,没有人是可以真正相信的。” 沈暖暖明白邺景州的顾虑了,也理解了他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