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哀家其实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看到这封信。但你生性多疑,一定会看到的。 这世上有很多真相其实也是不需要知道的。知道的越多,人越痛苦。你眼中的光亮美好,是有人为你遮住黑暗。你创造的盛世和平,是有人在帮你平定战乱。 身为一国之君,果决手辣是好事。但前提是要心思缜密,冷静处事。哀家给你的龙鱼符是假的,鱼眼被故意做成了闭眼的。世上龙鱼符只有一枚,就在皇帝手中。皇帝想要的那个东西,哀家早已托给可靠之人。 最后,哀家再提醒一句。贤贵妃心术不正,就是第二个田贵妃。宸儿和她母亲一样,野心很大且德不配位,不是最好的储君人选。北邺未来交给谁,请皇帝务必三思。 明宗如遭雷击。赶紧将那枚龙鱼符拿到手中,凑到烛火下仔细看。果然,鱼眼睛是紧紧闭着的,和他手里的那枚龙鱼符不一样! 假的,居然是假的! 自己隐忍二十多年拿到的东西,居然是假的。 明宗的悔恨瞬间变成愤怒,扑到床上,双手握住太后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不信朕,朕叫了你三十年的母后,你到头来都还是不信任朕!” “你这个老女人真是诡计多端!你用一支部队吓了先皇十年。吓了朕二十二年。如今,就连死了,都让朕还活在恐惧和忌惮中!” “兵符到底是什么,你到底给了谁,给了谁!” 明宗疯狂地摇晃太后,太后的身体就好像风中的落叶,能听见胸骨脆裂的声音,但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终于,明宗累了,将太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又跪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下了一夜的雨,一直到早上才停了。 沈暖暖搂着三个小宝贝睡得正香,忽然房门开了。如意跑着进来,抬手推推主子。 “小姐,小姐,快起来,太后薨逝了!” 沈暖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大脑还在宕机中。 “如意,你说……谁薨逝了?” 如意着急地道:“太后,是太后薨逝了。宫里来人报丧是被人行刺!” 沈暖暖终于醒透了,翻身坐起来,眼睛瞪得老大。 “居然还是行刺!” 沈暖暖脑袋又“嗡”的一声,一把掀开被子,急急匆匆洗漱收拾,嘱咐好家里一切不要动,只带着楚城赶去宫里。 宫门前,沈暖暖跳下马车,遇见等在门口的邺景州。将你小跑过去,问:“你是在等我么?” 邺景州点头,沉沉道:“我知道你会来,所以等你一起进去。” 沈暖暖主动扯了邺景州的手:“那还等什么?快进去啊。” 邺景州反握住沈暖暖的手,不朝宫门走,却扯着她上了晋王府的马车。 一盏茶后,两人下车了。沈暖暖神色难看,也没了急匆匆的神色。 两人一起来到慈安宫。 慈安宫到处挂白,一口黑色寿棺停在正殿。宫人忙忙碌碌,来往皆是小跑。朱皇后带着后宫嫔妃,全都披麻戴孝地跪在棺前,哭声一片。 没看到明宗,听说是伤心欲绝吐了血,在长庆殿休息。 沈暖暖和邺景州去偏殿换孝衣,有人在外面议论。 “孔嬷嬷死得真惨啊,忠心护主,被推到柱子上,脖子都撞断了。” “听说,孔嬷嬷会陪着太后一起葬入皇陵。她伺候了太后一辈子,死了也能同穴,算是天大的恩宠了。” “谁能想到那秋香竟是大鄯的细作,平时老实本分,话都没有半句。却趁着风雨夜,用剪刀行刺了太后。” “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沈暖暖换完孝衣出来偏殿,问:“秋香,皇上怎么处置的?” 宫婢立刻低头,回道:“回县主,秋香行刺太后,自知罪大恶极,当场就服毒自尽了。皇上生气,命人将尸体扔去喂狗。” 沈暖暖冷嘲一声:“被毒死的人,肉也是有毒的。倒是,白瞎那些狗了。” 她去正殿,到棺材边,看到太后一身华贵宫装躺在棺材中。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上面戴着镏金凤冠。神情无比安宁,唇角还带着一抹浅浅微笑。 沈暖暖喉咙发紧,一辈子严肃刻板的太后,原来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伸手进去想摸摸太后身体,却被一只手拦住手腕。 有德一旁出声:“逝者已矣,生者安息。县主就别打扰太后往生极乐了。” 沈暖暖只能缩回手:“总管说的是,是我僭越了。” 邺景州过来带沈暖暖离开,去到后宫那些妃嫔之前跪下,低头,默不作声。身边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哭的声情并茂,他们的妃子也哭得抑扬顿挫。 大皇子邺景珺和太子邺景宸也在,他们就安静许多。时不时的也起身去帮着操持丧事。 太后薨逝,大丧七天。明宗重病,只有在出丧那天才现身祭拜,扶棺送出宫。 文武百官都亲见,明宗身体消瘦,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百姓广为流传,明宗仁孝天下。 沈暖暖送太后最后一程到城门外,邺景州没让她再往前。 “暖暖,这几天你都没怎么睡,皇陵路远就别去了,回去好好休息。” 沈暖暖也知道她还不是皇家人,没有资格去皇陵。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便带着楚城一起回了西北侯府。 走到家门口,见内侍总管有德带着两个随从在西北侯门外候着呢。 “县主接皇上口谕,朕近日身体不适,请县主进宫问诊。” 有德亲自来传口谕,还带着皇家的马车,沈暖暖自然是要老老实实的跟着去。 “总管辛苦了,我跟楚城交代几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