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暖哼了一声:“朱皇后买通行刑人下的手,会不知道邺景宸伤得多重?他是没想到我会来给邺景宸看诊,所以大皇子来了,想阻止我救邺景宸。” 杜衡暗暗倒抽一口冷气,明白了。 “原来,是朱皇后和大皇子在借刀杀人,想将储君之位抢回来。但说真的,我也是没有想到,师傅会来东宫给殿下看诊。毕竟……” 杜衡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师傅懂。 沈暖暖坐在桌边,胳膊肘拄着桌子,抬手揉揉太阳穴。 “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耗费掉这么多精力,去救一个最近最讨厌最厌恶的人。事实上,我也拒绝了。但是,如意求我救他。如意对我和三宝有救命护佑之恩,我不能不答应。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如意是为了什么。” 师傅都不知道的事,那杜衡更不知道了。 “师傅,如今皇上病重,太子殿下又这样生死难料。若是朱皇后和大皇子在这时候逼宫,朝堂就乱了。” 沈暖暖点头:“所以,我才会说邺景宸没什么大碍。能拖一时,算一时。让于冲将东宫的事汇报给皇上,希望皇上能早有准备吧。” 杜衡小声:“师傅是……不希望大皇子坐这江山的主?” 沈暖暖点头,道:“之前对大皇子不够了解,看着温润淳厚,想着会是太平盛世的一个好皇帝。但现在几件事接触下来,才发现我错了。 一来,现在北邺并不太平,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二来,大皇子性子太软,一直躲在朱皇后和朱家的身后。遇到事了,也没有能力给出好的解决办法。 相比较来说,要说保家强国,没有人比好强好勇的邺景宸更适合。而在水灾和迦关粮草的事情上,他手段凌厉,杀伐果决,虽然诟病很多,但确实是行之有效。 人无完人,家国百姓面前,邺景宸是目前众多皇子中,最适合坐江山的。我和他是有恩怨,但那是个人私事。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有底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 杜衡听了沈暖暖这番话,深受震撼。 本来以为,她只是在医术上有很深造诣,让自己深深崇拜,却想不到她玩世不恭的性子之下,还装着家国和百姓。 多少男儿身,饱读四书五卷,最后为的也是自己的名和利。 于冲站在内室门外听到这些,第一次钦佩一个女子心中的道义。如果殿下当年没有被沈佳宜骗了,那现在肯定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师傅,这儿我来守着,很晚了,你累了一天该回去休息了。” 沈暖暖摇摇头:“我不能走,今晚是邺景宸最凶险的时候。我要守在这儿,防止他出现高热,或是肺栓塞。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在那榻上对付一下就好。” 杜衡有些急了:“师傅,这怎么行呢?虽然你是为了病患着想,但和太子殿下共处一室,这话说出去还是不好听。师傅回去休息,我守这儿。” 沈暖暖笑了:“杜衡,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虚名么?如果我在乎,就不会大张旗鼓地退婚去了。我只做我想做的,和认作对的事,其他的,并不是我该讨论的。” 师傅这样说了,杜衡点头表示明白了。但他也没有走,决定和师傅一起在这儿看着晋王。就算,以后外面出现一些风言风语,也有徒弟给作证呢。 沈暖暖见杜衡坚持,也没有再说别的,随他去了。 这一晚,是很难熬的一晚。 怕什么来什么,邺景宸半夜的时候发了高热。沈暖暖让小布送出来退烧药和一支抗生素。药喂下去了,抗生素推进邺景宸的身体,他脸上病态的潮红,慢慢变得正常。 直到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邺景宸的状态才彻底平稳下来。体温不高了,脉象也正常了。 沈暖暖知道他挺过来了,心中松一口气。虽然自己是尽了全力,但若是没有他的求生欲,也是熬不过这一夜的。 你是活过来了,但我得去睡了,再不睡,死的就是我了。 沈暖暖仔细交代了于冲一番,然后被管家请去偏院睡下了。杜衡没回家,也没有去偏院,就在这内室的耳房小憩一会儿。方便有情况,能立刻处理。 沈暖暖太累了太困了,让婢子都出去,和衣躺床上就睡过去了。 天大亮了,东宫的人都忙起来了。忙着收拾后院被火烧得一片狼藉。 珠帘被轻轻挑起,邺景州放轻脚步来到床边,看到沈暖暖趴在枕头上睡着,好好的一张脸都压的变醒了。 他弯腰,伸手轻轻将沈暖暖给翻个身,将一边的被子又小心的拉到她身上。然后坐到床边,小心拿起她的手看看。 小巧又柔软白嫩的手,却有神奇能力,能将一个又一个踏入鬼门关的人拉回来。明明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偏偏又肯放下怨念,将一个曾经恨不能千刀万剐的人,一针一针的缝补起来。 沈暖暖,你真的是沈暖暖么? 你又要我怎样做,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主子,有消息传来,朱皇后那边似乎不想等了,有人员调动迹象。”陈树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珠帘外。 邺景州挑起眉头,冷嘲一声:“朱皇后怕了。怕沈暖暖这双手救活了邺景宸,她隐忍多年,和儿子终于重见的一点光亮,眼看又要被掐灭了。所以,她不相等了。” 陈树道:“皇上病重,太子又死不了,如果属下是大皇子,可能也会铤而走险发动兵变。但属下就纳闷,朱家是文臣。结党营私的也多是文官居多。他们若是起事,哪儿来的兵呢?” 邺景州淡淡道:“你忘了孙太尉死了。孙太尉手上握着皇城守卫。他一死,这个皇城守卫就暂时在副将手里握着。而副将,现在是朱皇后的人。” 陈树恍然大悟:“原来,孙太尉是朱皇后杀的。属下还以为,那又是洛道长干的呢。” “每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