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暖从邺景州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自由的向往。 他从出生到五岁,被关在涵翠苑。从涵翠苑离开就进了凤泽宫。几年后,又被太后带走在慈宁宫多年。后来出了宫,有了自己的晋王府。却又是病体缠身,多在府里呆着。 身在皇家的权力中心,却不为权利所动,这可不是谁都做到的。不明情况的时候,背负大鄯灭国之仇,也没有迷失自己。 骗人是不可原谅,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见他和明宗已经有了后面计划,便也不操心那些了。 “我收到大哥从迦关送来的信。沈家军的粮草被烧只是诱敌深入的计策,烧的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是道具。沈家军故意示弱,大月氏组织了几次围攻,都是小胜。 大月氏军心大躁,已经在调集所有主力,要给迦关致命一击,然后东下夺京州了。我大哥的计划就要成功,准备关门捉狗,彻底打退大月氏,三十年不敢入侵大邺。” 邺景州听到沈暖暖这么说,忽然心生一计。 “暖暖,我有一个主意,西北侯若是愿意改变一下作战方案。不仅能继续关门打狗,还能一举解决了朱家这颗毒瘤。” 沈暖暖来了兴趣,挑起眉头看着邺景州:“什么主意?” “这个……会让沈家军受些委屈。” “无妨,你说说看。” 邺景州说出自己的谋划,沈暖暖听得眼底亮了。但不确定大哥会不会同意如此,便立刻休书一封,邺景州派了八百里加急送去迦关。 今年的除夕是明宗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年。因为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是和儿子,孙子一起度过的。 强撑着精神过了春节。年初二,明宗的精气神卸下去,人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 病床前,明宗拉着沈暖暖的手,说了很多话,还久久不愿意松开。 “暖暖,我愧对……沈家和你父亲。” 沈暖暖终究是不忍,伏在床边,小声:“太上皇的确愧对沈家,愧对我父亲。但有个事,我现在想和你说,我父亲没有死。” 明宗浑浊的眼睛忽的变的明亮,提着的一口气都粗了几分,抓着沈暖暖的手也异常用力。 “你说……真的?” 沈暖暖点头:“当初,我救下了我父亲,然后用假死药帮他金山脱壳,混在沈家军里,给他送去了迦关。” 明宗听到这个事,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是喜极而泣,迦关稳固,这大邺的的万里江山就稳固了。 “有青武在,大邺稳矣!” 明宗用最后的力气喊出这一句,手从沈暖暖的手上滑落,人也闭上眼睛,含笑九泉。 太上皇宾天的消息送去京诚。仁宗为太上皇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前前后后一个月,才送入皇陵。 这期间,邺景宸的伤彻底好了,邺景州回到京城。沈暖暖的百草堂也开起来了。 朱皇后已经病重,基本不能下地。 仁宗下了朝堂要去凤泽宫,却被相国舅舅拦在了乾元殿。 “皇上,选后的事迟迟定不下来。迦关那边连连败仗,如今东宫那边也有动静传出。这内忧外患的,皇上倒是拿个主意啊。” 仁宗有些不耐烦:“相国,这事刚才朝堂上不是已经商议了。摄政王的意思是,太上皇大丧未过,不宜立后。迦关那边,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有沈家军在就不会有事。 至于邺景宸和邺景州,更不足畏惧。那都是朕的手足兄弟,一个三千幕僚离开,失去武功的废人。一个无心权利的异族之子,都没有资格竞争。真不明白,相国在害怕什么。” 朱相国很铁不成钢,脸色特别难看。 “皇上,您现在是一国之君,怎么能什么都听摄政王的呢?他一介武夫,哪里懂什么朝政?臣是朕的亲娘舅,所思所想都是为了皇上所想啊。” 仁宗烦躁的很:“相国,你是朕的娘舅不假,但是摄政王是朕的皇伯,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摄政王所思所想皆是为大邺的江山。朕听摄政王的话,有错吗?” 说完,他侧开身子,避开朱相国,就往凤泽宫走去。 朱相国身边的侍卫小声:“大人,每天这个时候,县主都在凤泽宫。皇上着急去并不是看皇后,而是……心里还对县主念念不忘。” 朱相国熊袖笼里的手暗暗握紧,眼底也崩出一抹萧杀。 “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本想再等一段时间,一切都稳操胜券再动手的。但是现在,皇上在沈暖暖的影响下,越来越听摄政王的。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免得夜长梦多,他要提前行事了。 只是,现在还少一个契机。 凤泽宫。 仁宗紧赶慢赶,终于在院门口,看到和婢子一起出来的沈暖暖。 “暖暖,母后今天的身体如何?” 沈暖暖叹口气:“太后病发的很快,我也无力逆天。最后的日子,就是让太后少遭点罪罢了。” 仁宗安慰沈暖暖:“你的医术朕最是清楚,你已经尽力,就不要有心理负担了。” 沈暖暖点点头,又道:“老南王最近公务太多,身体有些吃不消。皇上去看太后吧,我去给老南王看诊。” 仁宗没有进去凤泽宫,而是转头跟上沈暖暖的脚步:“母后这边晚一会儿再来也可。正好,朕有事情跟摄政王商议。” “哦。” “暖暖,朕听从你的建议,多和摄政王议事,多听他的建议。果然,朝政上的事,比以前得心应手多了。” “皇上手握江山,还能谦虚听我劝,真的很荣幸。” 沈暖暖说着又叹口气:“就是,迦关最近战事不利,沈家军吃了几次败仗,我都愧对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