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意简单清理完自己嘴上的伤口后,魂不守舍地在厨房里帮了一会儿忙。
每一次有人喊她,她都会不由咯噔一下,以为煤气罐找上门来了。
但没有。
她思来想去,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先去送死,毕竟祸是她闯的,她得负责解决后患。
于是她一咬牙一跺脚,端着几瓶药水,来到了305门口。
*
祁峥刷完牙,又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澡,直至他觉得总算干净了点后,才勉强放过自己。
他走出浴室,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睡了会儿。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在敲门。
他以为是骆尚鸣他们几个去而又返,烦躁爬起身,扶着腰,径直来到玄关口,打开门,“不是说了,我不去,你们怎么——”
话没说完,一张令人生厌的脸便映入眼帘。
“你还敢回来!”
祁峥几乎是在咆哮。
陈书意哆嗦了下,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前,闷着头,蚊子似地呓语道:“不是您让我回来的吗?”
“什么时候!”
吼完,祁峥便想起来了,他语塞了几秒,冷冷道:“你会这么听话?我叫你回来你就回来?那你之前跑什么?”
“我没跑。”陈书意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我是看您受伤了,去拿药呢。”
说着,她抬了抬手中的托盘。
祁峥淡淡地扫了一眼,嘲道:“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再来晚点,我这嘴都要愈合了。”
“我也想快点来的。”陈书意小声说:“但是药店太远了,我又没车,只能跑过去买药,这一来一回的,不小心耽误了点时间。”
祁峥“呵”了一声,他要信她一个标点符号,他名字倒过来写。
他们虽然今天才认识,但他算看出来了,这家伙惯会见风使舵,心眼多得很,表面战战兢兢,低三下四,背地里不知道怎么骂他呢。
她这会儿来找他,诚心道歉的心思没几分,不过是怕他找她麻烦罢了。
其实他原本打算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他有让骆尚鸣去打听,发现她确实是这里的员工,不是什么跟踪狂,性质没那么恶劣。
算了,他懒得计较。
然而眼下再看到她,他发现不计较不行。
这家伙实在太隔应人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恶心他,他如果今天没反击回去,日后想起来都会心梗。
扯了扯嘴角,祁峥倚着门框,居高临下地看着陈书意,眼里全是轻蔑。
在他别有意味的注视下,陈书意顿觉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大概过了五六秒,她没忍住,缩起肩膀,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
祁峥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进来吧。”
淡淡丢下这句话,他转身折回了房间。
陈书意呆了呆。
搞什么?
他该不会是把她拐进屋里,胖揍她一顿吧?
她没敢动。
祁峥走到床边坐下,见陈书意还站在原地,扬了扬眉,“怎么?腿又出毛病了?”
陈书意咽了口唾沫,瓮声瓮气地说:“没有。
“那干嘛不进来?怕我吃了你啊?”
“不是。”陈书意诚惶诚恐地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怕传出去不好听,我倒是无所谓,您可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
“但凡有眼睛的人,都会认为是您吃亏了,毕竟您长得这么人神共愤,气质又那么高贵冷艳,举手投足间还散发着一种令人沉沦的魅力……”
“……”祁峥越听脸越黑,“够了!”
他打断她,“你说的是我吗?别给我乱拍马屁,你进不进来,不进来就走。”
“那您原谅我了吗?”陈书意小心翼翼地问他。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祁峥歪了歪脑袋,阴恻恻地盯着她,“你有什么错?你不过是吐了我一身,看光了我的身子,撞破了我的嘴,再嘲笑了我几句而已。”
“而已”这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
陈书意弱弱地想给自己找补,“我不是……”
祁峥一摆手,“算了,你这人诡计多端,我不想跟你浪费口舌,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跟他聊几句。”
“老板不在。”
“没关系,那我等会儿在派出所里等他。”
祁峥边说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陈书意见状,拔腿飞奔进屋,赶在他之前,先抢到了手机。
祁峥断没料到她会如此,手停在半空中,愣了一瞬。
“给我。”他冷冷道。
陈书意握着手机,把手背到身后。
祁峥微眯起眼,语气漫不经心,“怎么?还嫌罪名不够,想再加一条抢劫罪啊?”
陈书意把头摇成拨浪鼓,“不是,您看,您从a市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舟车劳顿了一天,现在应该很累了,没必要再跑一趟派出所,怪折腾人的。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冒犯您的是我,我们两个私下解决就好,不要再牵扯其他人了吧。”
祁峥撑着床沿,扬起下巴,问她,“怎么解决?”
陈书意把手机放回原处,深吸了口气,直挺挺地立在祁峥跟前,绷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您怎么解气怎么来吧,不过我得提前声明一下,我上有老下有小,外加身体不太好,你下手轻点啊,最好别打脖子以上,还有这里,这里,这里……”
她边说边指了指自己胸、背、肚子、大腿、屁股、腿。
祁峥被她的举动给气笑了。
“那哪里能碰?”他一字一顿地问。
陈书意思索片刻,颤巍巍地伸出自己的双手,摊开,怯生生地说:“小时候我犯错了,我妈就会拿衣架打我手心,您要不然也……”
“我又不是你妈!”
祁峥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