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陈书意脚踝相抵,悄悄挪到座椅下,抬手搔了搔脖根,语气讪讪道:“你的脑袋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啊?”
徐靖摇了摇头,温声说:“你根本没打到我。”
陈书意肩膀一松,不由在心里暗暗感慨。
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小子看起来像个会随时口出狂言,重拳出击的不良少年,没想到脾气竟然这么好。
反观某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却尖酸刻薄得很。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吓到你了,你才会反应那么大。”
徐靖顿了顿,视线从陈书意的嘴角转移她胳膊,又说:“你的手怎么样了?我看好像撞得挺严重的。”
陈书意抬了抬胳膊,大剌剌地说:“没事儿,我皮糙肉厚的,心脏也特强壮,禁撞又禁吓。”
徐靖不理她的玩笑话,“那你刚刚为什么会晕倒?”
陈书意淡定回他,“低血糖而已啦。”
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几次,有时候她忙起来忘记吃饭,饿过头了,或是剧烈运动后,就会莫名其妙突然心悸出汗,头昏想吐,接着晕倒在地。
不过晕也是晕一会儿,马上就会醒了,所以她一直没怎么在意。
徐靖不大放心,“还是先到医院检查一下吧。”
一听要去医院,陈书意又慌了。
她身上就只有一千二,其中三百八是买车票的钱,两百是用来买二手手机的,剩下的六百二是开学第一个月的生活费,这笔钱不仅要用来吃饭,还要用来交话费,水电费,买些最基础的日用品,如果期间要是出点什么事,要用钱,也得从这里头出。
医院哪是她现在能去的,随随便便一个检查,就得花大几百,可能还不够,她可不想再欠一笔债了。
“欸,那个,等一下。”
陈书意飞快拦住徐靖按下启动键的手,清了清嗓子,说:“你刚来这儿可能不知道,天伦卫生院早就倒闭了,别去那里了,白跑一趟。”
徐靖:“那去哪儿?”
“我们村还有一个诊所,不过现在这个点,也早就关门了,而且那里的医生只会看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要检查身体,可能得到市医院去,你知道市医院离这儿有多远吗?”陈书意伸手比划了下,“三十多公里呢,来回就得六七十公里了。”
徐靖淡淡道:“还好,开快点的话,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陈书意:“……”
她颇想给他送个热心市民的锦旗。
真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还是不用麻烦了。”陈书意挠了挠头皮,“太晚了,我妈还在家等我呢,我要不赶快回去,她会担心的,谢谢你的好意了,我改天自己会找个时间去医院的。”
话音刚落,她便拿起控制台上的专业书和破伞,塞进书包里,然后拉上拉链,推门下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那我就先走了。”陈书意扶着车门,弯下腰,对他礼貌地笑了笑,“再见。”
徐靖脱口道:“我送你。”
“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陈书意胡乱指了个方向,不做任何停留,转身跳进了路边的田野里。
仅一眨眼的时间,她就隐没在了寂寥的黑夜里。
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徐靖在驾驶座上沉默无言地坐了很久,末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叼了根在嘴里,没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没滋没味地笑了一下。
*
陈书意跑路的原因其实有两个,一是确实没钱,二是还是有点怕。
尽管那个陌生男人对她善意满满,但荒郊野外,她又一个人,小心谨慎点总没错。
她紧赶慢赶着,在漆黑与光亮中穿梭,从柏油路拐进坑坑洼洼的土路里,走了很久,终于回到了家。
彼时,她的老妈林金玉正在客厅串凉席,听见她开门关门的声音,头也没抬,朗声道:“回来了?”
陈书意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将包放在凳子上,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阿母,有吃的吗?”她边说边掀开锅盖,见里头空空如也,又翻了翻电饭煲,仍是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去喝喜酒了?没吃饱啊?”
“吃是吃了,一下车又吐了。”陈书意自我调侃道:“就没那个享福的命。”
林金玉放下手里的针,起身来到厨房,“怎么就没享福的命,现在有个天大的馅饼掉你身上,就看你想不想要咯。”
“你妹说今天学校补课,补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又跑哪里野去了,等下你别拦我,看我不打断她的腿,那个死丫头。”
“让开让开,堵在这里干嘛,你们两个都不回来吃饭,我自己一个人懒得煮,就随便吃点了稀饭,柜子里还有袋挂面,你去煎个蛋……”
林金玉说话向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陈书意早就习惯了。
她侧过身,给林金玉让了条道,并从她的碎碎念中随意挑了个话头来说,“什么天大的馅饼砸我身上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那个啦。”林金玉神情有些不自在。
“哪个?”陈书意往锅里倒了些油。
“就、就你今天去参加的那个。”
“婚礼?”陈书意不明所以,“谁又要结婚了?”
林金玉憋了好长一口气,“你——”
陈书意怔了怔,手里的鸡蛋跌入热锅里,噼里啪啦,油花四溅。
“我?”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关上煤气灶,好笑道:“我跟谁结婚啊?你难道有介绍?”
“不是啦,不是马上就结婚,毕竟你还在读书。”林金玉煞有其事道:“他们说先订婚,培养培养感情,等你毕业了,再找个良辰吉日办婚礼。”
陈书意拿着锅铲,笑容僵在脸上,“阿母,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什么订婚,什么他们,什么培养感情?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林金玉说:“今天你不在